夜色渐深,出租屋里,只有一盏台灯发出昏黄的光。
吴所谓伏在简陋的书桌前,神情专注。他指尖轻捻,那支狼毫笔饱蘸朱砂,在黄表纸上游走如龙蛇。笔尖每次落下,都仿佛带着无形的力量,勾勒出繁复而古朴的符文。
这不是简单的符箓绘制,而是将天地间一丝游离的“气”凝练于纸上,再以他特殊的精神力为引,将其固化。他所画的,是七张“引缘符”,和一张“寻踪引路符”。
引缘符,顾名思义,并非强行制造缘分,而是引动天地间潜在的、本就存在的缘分丝线,使其显化,加速相遇的进程。而寻踪引路符,则是以黄龙的妖气为引,将其行踪准确锁定,并在恰当的时机,为池骋的搜寻队提供指引。
他深知,攻略目标人物并非一蹴而就。尤其是池骋这样的人物,心高气傲,又身居高位,寻常手段难以入眼。他需要步步为营,让每一次相遇都显得自然而然,每一次帮助都恰到好处。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黄表纸上的符文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随即内敛。吴所谓吐出一口气,将七张引缘符巧妙地折叠起来,分别藏在身上不同的口袋里。这是为了在他与池骋互动时,能不经意地激活,润物细无声地影响池骋的潜意识。
而寻踪引路符,他则小心翼翼地收好,等待最佳的启用时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轻声自语,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
……
与此同时,在旧工业区的深处,一场绝望的搜寻正在进行。
池骋亲临现场,脸色比来时更加阴沉。空气中弥漫着废弃金属的锈味和潮湿的霉味,混杂着下水道的恶臭。
“池总,我们找到了一些蛇蜕和粪便,确认黄龙就在这附近。”郭城宇报告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这片区域的地下管道太复杂了,四通八达,还有很多坍塌的地方,大型设备进不去,我们的搜寻犬也因为气味太杂乱,无法精准定位。”
他们已经在这里耗费了数个小时,动用了几十人,无人机在空中盘旋,探照灯的光柱划破黑暗,却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道障碍。黄龙仿佛在地下迷宫中玩起了捉迷藏,任凭他们如何努力,都只能徒劳无功。
“废物!”池骋一拳砸在身旁生锈的金属管道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强压着怒火,努力保持冷静。他知道,现在不是迁怒的时候。
他无法想象黄龙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会遭遇什么,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人发现……一想到它可能承受的苦难,池骋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再给我五个人,跟我下去。”池骋沉声命令道。他决定亲自涉险。
“池总,这太危险了!”郭城宇大惊,“管道里可能还有其他危险,而且一旦坍塌……”
“我的黄龙就在下面!”池骋打断他,目光坚定而执着,“我不能把它一个人留在那种地方。”
他拿起一旁的强光手电筒,毫不犹豫地走向一个被打开的地下入口。那里黑洞洞的,深不见底,仿佛一张等待吞噬一切的巨口。
就在他即将踏入黑暗的那一刻,一道略显突兀、却又仿佛恰到好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位先生,地下管道系统复杂且充满未知风险,若无专业人士陪同,贸然进入,恐会危及自身安危。”
池骋猛地回头,强光手电的光束瞬间锁定来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个子高挑,身形虽然还没到完全精瘦的程度,但已没有了丝毫臃肿。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袖子微微卷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他的脸上挂着一丝礼貌的微笑,一双桃花眼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却又透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淡然。
这不是池骋想象中的那些油滑或谄媚的当地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池骋的眼神锐利如刀,上下打量着吴所谓。
吴所谓感受到了对方审视的目光,心中不慌不忙。他知道,这是池骋在评估他的威胁性和价值。他并没有主动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却又足够引起注意的距离。
“你是什么人?”池骋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吴所谓从容不迫地向前走了两步,在距离池骋约五米的位置停下。
“我叫吴所谓,是这附近‘寻常可见’的一介草民。”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而略带一丝神秘,“恰巧路过,又恰巧……对这片区域的地形和气场略知一二。看各位先生行色匆匆,面带忧虑,想来是有什么急事。”
他话音未落,一枚“引缘符”已在他掌心悄然激发,无形的能量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池骋听了他的话,眼神微微一凝。什么“气场”?什么“略知一二”?这人有些古怪。但他提到“急事”,而且出现的时机又如此凑巧……
就在池骋犹豫之际,吴所谓忽然抬手,指向地下入口的另一侧,那里有一处看似寻常的通风口。
“如果我没看错,您要找的那条……宠物,此刻正蜷缩在那里深处的管道,因为它感觉到了外界的危险,正在试图通过管道的裂隙,汲取地脉的灵气进行自我保护。”吴所谓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池骋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池骋和郭城宇闻言皆是一震!
“地脉灵气?你说什么胡话?”郭城宇立刻反驳,觉得这人是在故弄玄虚。
然而池骋的目光却死死地盯住了吴所谓。他之所以如此焦急,正是因为他能感觉到黄龙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显然是在遭受某种侵扰或伤害。而这人……竟然能准确地说出“汲取地脉灵气自我保护”这种闻所未闻的说法?
难道,他真的能看见什么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一刻,池骋原本被焦虑和愤怒充斥的内心,悄然被一丝名为“希望”的光芒刺破。
吴所谓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他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平静地看着池骋,等待他的决定。
“带我过去!”池骋几乎没有多想,立刻对吴所谓发出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