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羽躺在地上，身体不动。呼吸很浅，心跳慢得几乎察觉不到。山洞里没有声音，只有灵气在他体内缓慢流动。
系统界面浮现在意识深处。
【宿主生命体征稳定】
【经脉重塑进度：37%】
【灵力融合中，预计三日后完成修复】
一股力量从识海涌出，像是打开了某道门。记忆碎片开始浮现。
画面一晃，回到了三年前的苹都。
街道狭窄，石板路被雨水泡得发黑。少年龙飞羽站在巷口，穿着粗布衣，手里握着一把短刀。他身后站着十几个人，有逃兵，有流民，也有被通缉的亡命徒。
他们叫他“龙哥”。
那时他刚逃出龙家庄，无处可去。为了活下去，他在城西拉起一支队伍，取名“恶龙帮”。他说乱世里没有规矩，只有拳头大才是道理。
一家药铺门前，掌柜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银子。龙飞羽走过去，一脚踢开银袋。银子撒了一地。
“我说了，要的是护帮银。”他说，“每月五两，少一钱，烧一间屋。”
掌柜哭着求饶。龙飞羽没说话，挥手示意手下动手。那人冲进去，把药材全搬了出来，在门口堆成一堆，点上火。
火光映在他脸上，照出冷硬的轮廓。
又一个画面跳出来。
一间柴房，门锁着。猴三跪在里面，满脸是血。他喊着“少爷，账册我已经交给官府，他们是冲着您来的”，声音嘶哑。
龙飞羽站在门外，手按在刀柄上。
“你背叛我。”他说。
“我没有！”猴三大喊，“青风门已经和县尉勾结，他们要一网打尽！我把名单交出去是想换援兵，不是为了活命！”
没人回应。
三天后，柴房失火。猴三烧成了焦尸。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系统提示突然弹出：
【检测到记忆污染源】
【含高浓度戾气与执念】
【建议进行净化处理】
龙飞羽在意识里听见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答，但他想听下去。
【是否消耗50点善值进行记忆净化？可还原真实经过】
他的善值是60点。来自救下采药老人，也来自茶楼护住百姓。这些事他记得。
他默许了。
眼前画面扭曲了一下，重新开始。
还是那个雨夜，药铺前收银。但这次视角变了。他不再是下令的人，而是站在街对面，看着整个过程发生。
他看见自己走进药铺，语气强硬。也看见掌柜偷偷塞给手下一块玉佩，低声说“求您留条生路”。
接着是猴三那一晚。
柴房外，龙飞羽背对着门。猴三还在喊：“少爷，我不是叛徒！名单在县衙西角门第三块砖下，只要有人去查，就能证明！”
可龙飞羽走了。没有回头。
画面再闪。
官兵来了。火把照亮整条街。刀光闪动，惨叫四起。恶龙帮七十二人，全部被杀。尸体横在巷子里，血水流进排水沟。
猴三没死。他被拖出来，关进大牢。三天后，牢房失火。他是唯一活着的人。
真相是——他不是叛徒。他是唯一想保全组织的人。
而自己，亲手把他推进了死地。
意识猛地一震。
龙飞羽在黑暗中感到一阵窒息。不是身体上的，是心里的。他以为自己是受害者，一直在被人追杀。可他也曾是加害者。
那些商户怕他，就像他当年怕青风门。
那些手下死时绝望的眼神，和龙家庄被屠那晚一样。
系统提示再次出现：
【记忆净化完成】
【执念清除度：89%】
【道心裂痕修补中】
没有声音。也没有光。只有他自己的意识沉在深处。
他又想起清虚道人那一指。《太上混元诀》不只是帮他调和功法，也在梳理神魂。它像一把梳子，把打结的记忆一根根理开。
原来有些恨，从一开始就错了对象。
猴三不是仇人。他是忠仆。
是他自己太急，太狠，太信“强者为尊”这套话。
画面最后定格在那场大火上。猴三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他看着远处的屋顶，好像还在等什么人来救他。
可没人来。
龙飞羽在意识里闭上了眼。
他知道，如果重来一次，他不会放火烧药铺。也不会关押猴三。他会去查那份名单，会想办法突围，而不是用恐惧压人。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记忆退去，识海渐渐安静。
系统面板停留在待机状态。
【自我修复模式继续运行】
【预计苏醒时间：两日十七时辰】
肉体仍躺在山洞地面，一动未动。胸口起伏微弱，皮肤下的金光与血纹已经消散。血龙印贴在皮肉上，温度正常。
左手手指忽然抽了一下。
指尖轻轻动了半寸，在泥土上划出一道细痕。
汗从额角滑落，顺着鼻梁往下。滴在唇边，有一点咸。
然后落下。
砸在胸前的血龙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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