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转身就跑。
他不再沿着荒地走，直接冲进干裂的泥地。脚底打滑了几次，但他没有停下。身后的巡逻车声音越来越近，履带碾过碎石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敢回头。
三百米外就是庇护所的铁丝网，门是开着的。早上他为了通风没关好，现在风一吹还在晃动。他必须在巡逻车发现他之前躲进去。
他加快脚步。
离铁丝网还有一百米时，他把军刀别到腰后，腾出双手准备翻墙。背包里的机油罐一直在晃，他顾不上管。
五十米。
他看见了庇护所的木板墙。屋顶盖着捡来的铁皮，歪歪斜斜的。门口放着一块水泥块当凳子，上面还有他坐过的痕迹。
三十米。
巡逻车的声音突然变大。
他拼命往前冲，扑到铁丝网边，抓住顶部用力翻过去。铁丝刮破了他的袖子，他不管。整个人滚进里面，立刻趴在地上不动。
外面的车没有减速。
车在铁丝网前停下，摄像头扫了一圈。红光从墙上滑过，停在门口的水泥块上。
林远屏住呼吸，缩在墙角。
车停了十秒，然后绕着庇护所慢慢转了一圈。最后停在背面，对着屋顶拍了几张照片，才离开。
他等了五分钟，确定车走远了，才站起来。
手还在发抖。
他拿下背包检查东西。急救包还在，电池没丢，周工日志也完好。他拿出那张手绘地图摊在地上。平板自动亮起，显示【生存进度：48小时倒计时，剩余31小时22分】。
他没看倒计时。
他的眼睛盯着地图。
这张图是昨天在工地的手推车上找到的，纸很旧，边角都破了。上面用红笔画了几条线，写着“水源”“仓库”“高点观察台”。其中“水源”的位置被圈了三次，旁边写着数字：800。
他抬头看了眼平板上的地图。
两个标记重合了。
说明这个信息可能是真的。
他翻开周工日志的最后一页。“东墙通风管第三节”这几个字很清楚。但他记得，老刘家仓库根本没有通风管，只有一排锈死的排水管。
要么日志是假的，要么藏钥匙的人换了地方。
他决定先去水源。
水比钥匙重要。昨晚吃压缩饼干差点卡住，再这样下去，他自己就会出问题。
他收拾背包。留下空水壶，带上净水片、军刀、多功能工具卡。剩下的两块半压缩饼干全装上了。临走前用石头抵住铁丝网的门，防止风再吹开。
出门时天已经亮了。
阳光照下来，地面很烫。他按地图走，不走公路，专挑废墟之间的空地。走了大概六百米，看到一个塌陷的地下车库入口。
地图上的“水源”就在附近。
他蹲下看地面。泥土颜色比周围深，像是最近挖过。旁边有几道拖拽的痕迹，通向车库深处。
他抽出军刀，慢慢往里走。
入口堆着碎砖，他侧身挤过去。里面光线暗，空气闷热。地上有断钢筋和破塑料桶。最里面靠墙的地方，有个绿色塑料箱半埋在土里。
他走近踢了一下箱子。
没动静。
打开一看，是空的。
他皱眉。这箱子明显是用来装水的，提手还有水渍。但现在干得像烤过一样。
他退后两步，四处看。
忽然注意到墙角有一小片湿痕，颜色发黑，不大，但能看出是渗水留下的。他伸手摸了摸，指尖有点潮。
有水。
只是不出在表面。
他想起工具卡上有金属探测功能，虽然弱，但能感应五厘米内的铁。他打开开关，贴着墙面慢慢移动。
工具卡震动了一下。
他在震动的地方蹲下，发现一块地板翘起。撬开一看，下面埋着一根PVC水管，连着一个小净水装置。设备外壳破了，滤芯干了，早就坏了。
难怪水箱是空的。
他拆下还能用的零件收好。滤芯没用，但他取下了外壳上的铜环。这种材料在末世值钱。
正要起身，听见头顶传来脚步声。
不是巡逻车的声音。
是人。
他立刻关掉工具卡，躲到箱子后面。
声音从入口来，很轻，但一直响。至少两个人，走路节奏不一样。一个快，一个像拖着脚走。
他握紧军刀。
来人走到一半停下。
“就放这儿？”一个男声问。
“嗯。”另一个声音低，“每天来取一次，别走同一条路。”
“知道了。”
脚步声开始往后走。
林远没动。等到声音彻底消失，才慢慢探头。
入口外没人。
他又等了十分钟，才出来。
刚才的话他听清楚了。他们在交接物资，地点就在附近。这个废弃水源点，可能是他们的中转站。
他不能再待下去。
他没回庇护所，改了方向。地图上还有一个地方没查——高点观察台，在加油站后面的信号塔上。如果能上去，就能看清这片区域的情况。
他朝信号塔走。
路上经过一片倒塌的广告牌，他停下来喝了口水。压缩饼干太干，他只能小口啃。吃了一半就塞回去。
太阳升高了，天气越来越热。
信号塔在两公里外，他走了四十分钟才到。塔基围着铁网，门锁着。锁是新的，没生锈。
他绕一圈，在背面发现一个缺口。铁丝被人剪开了，边缘整齐。
他钻进去。
塔梯是螺旋的，锈得很厉害。他试踩第一阶，晃了一下。第二阶直接断了。
不能爬。
他低头看脚下。
忽然发现塔底角落有个金属盒，被沙土盖住一半。他走过去扒开土，盒子上贴着标签：备用钥匙×2，密码卡×1，取用登记。
下面是空白签名栏。
他用工具卡撬开盒子。
三样东西都在。
他拿起一把钥匙，上面挂着小牌，写着“B-7”。
没见过这个编号。
他又拿密码卡。黑色塑料片，正面印着“应急通道权限”。
他把所有东西放进内袋。
正要起身，听见远处有引擎声。
他抬头。
一辆改装皮卡从公路拐进来，速度很快。车顶有天线，侧面涂着红圈标志——和他昨天在厂房陷阱里看到的一样。
那是警告标记。
有人在守这片区域。
皮卡直奔信号塔而来。
他立刻躲到塔基阴影里。
车在铁网外停下，下来两个人。都穿灰色作战服，背着包。一人拿着平板记录，另一人走到缺口看了看，从包里拿出新铁丝，开始修补。
林远屏住呼吸。
他知道不能久留。
他悄悄往后退，准备从另一侧离开。
刚转身，脚踩到一块松动的金属片。
“咔。”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荒原上很清晰。
修铁丝的人立刻抬头。
看向林远的方向。
林远蹲下不动。
那人走过来，手里多了根伸缩棍。
距离只剩五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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