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老旧的木门随着男人的动作发出哀怨,似乎在控诉男人的不知怜惜。院内杂草丛生,绿油油的,却并不显得一点生机与活力。
往前走,屋内没灯,只能借着窗外的光看见,走廊尽头,是一扇禁闭的房门。那门似乎有什么魔力,身体不自觉在向它靠近,直到手搭上了温热的门把才猛地回神。
温热的?一抬手,手上干干净净,没灰么!违和的场景让人想要逃跑,可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一道轻快的男声。
“哥!你回来啦!”
话语间满是喜悦,可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喜悦。
很熟悉,很亲切,可是是谁,又在哪听过,不记得了。
心中的好奇超过了恐惧,回头想要寻找那声音的来源。门,开了。屋内的景象令人作呕,一浴缸的血,一具尸体,以及尸体手中紧攥的信封。
“哥,我找到你了。”
……
睁眼,没有血,没有尸体,也没有信封,只有卧室的天花板和汗湿的后背,抬手,手上似乎还有门把的余温。
啧,又是这个梦。是这个月的第七次。
拿起手机看了看,4:12,睡是睡不着了。卫生间的镜子映出吴亦秋眼下的乌青。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上个周末,路过城南那座寺庙起。
寺庙很精,没什么人流,只有一棵老梧桐下一名扫地僧清扫着落叶,他也不热情,也不意外,看反应倒是早有预料。
“您来了。”
捧起水往脸上一撒。再去一次吧。
刚九点过,推开门,迎面是隔壁王婆婆。
“诶,小吴啊 这个点干嘛去呀?”
“去城南办点事,婆婆,又去跳广场舞?”
“是啊 我这老婆子,也只能跳跳广场舞了。对了,快过年了,小吴今年还是来我家吗?”
“好。”
王婆婆是个可怜人,丈夫因公殉职,女儿又因为工作常年不在家,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守着房子,好在小城热闹,她每天最开心的事,也就是在公园同大爷大妈聚一聚,说说笑笑,舞舞跳跳了。
等到了城南,吴亦秋才懂得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人来人往的餐店,哪还有半点那清冷寺庙的影子。站在人潮中头一次觉得这么无助,比刚来这的时候还要无助。随机拦了个路人。
“你好,请问你知道这之前的寺庙哪去了吗?”
“寺庙啊,早拆了。”
拆了?
“谢谢。”
那人走前,边摇头嘴里边念叨着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情债也是债啊。”
吴亦秋没多去在意,刚准备走。一抬头,同人群中一张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脸对上目光,脚却像是被钉住,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静站了许久。
就近咖啡厅内。
“总之就是这样,我是专门回来找你的!”
几乎全程都是对面这个叫吴尘寺,自称是自己刚回国,跑来这小城寻亲的亲弟弟在讲话。
“说完了?”男人捏了捏眉心,听完对面这个看起来就是刚毕业,还没经历过社会拷打的小年轻,讲的“寻哥历险记”,本来就心神不宁,现在还要照顾一个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洋弟弟,更觉得一阵恼火。
“其实还……”
“闭嘴。”
沉默半晌,吴亦秋再开口,“你回来多久了?”
吴尘寺不说话,就看着他。拳头更硬了,最终却只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我问你,回来多久了?”
“不是你让我闭嘴……”开口还带了副委屈劲,抬眼触及对面要杀人的眼神又立马止住话头,“半个月了。”
“住哪?”
“酒店。”
……
就这样一问一答,可比少年那自顾自废话半天管用多了,一会就问出了个大概。
“今天起搬我那去住,其他的之后再说。”
见对面人还想开口说什么,一瞪,终于清静了。
吴亦秋不是什么心大的人,随便让人住进自己家里这些事正常情况下是没有的。但对于对面这少年的身份,他是没法有任何怀疑的。一是,对方长得和自己太像了,硬要说是巧合也可能,但那双和母亲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不会说谎;二是,自己没钱没权,他也确实想不到哪有骗子能为了自己手里那微薄的三瓜两枣做到这种程度来,如果真有,那不是骗子,是傻子。
吴尘寺唠了一路,声音陡然拔高。
“哥!”
“又怎么了?”
“要撞了!”
猛地刹车,却还是与前车有了磕碰。前车什么时候停的?看红灯应该是7秒前,吴尘寺叫哥那会。
此时吴亦秋只有一个想法:这小孩讨债来的吧!
先是咖啡厅打翻了人家的咖啡杯,赔了250,一个咖啡杯为什么这么贵。出了咖啡厅没一会,又撞上一个小孩,小孩手里的冰淇淋掉在地上,又被一条狗给舔了。这狗还什么不栓绳,还有这狗从哪窜出来的!
小孩嚎得震天响,引来一群大爷大妈围着指指点点,吴尘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吴亦秋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吴尘寺再出现时手里拿了两只冰淇淋,把新买的冰淇淋给小孩又哄了哄才结束了这场闹剧。目送小孩离开后,一只手递到了吴亦秋面前,是刚吴尘寺手里的另一只冰淇淋,草莓味的,吴尘寺最喜欢的,巧了,吴亦秋最讨厌的。
“哥,你要不要吃。”
“不需要!”
“当”。一转头,撞上了一旁的电线杆。
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