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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蔓

后妈祭天,恋爱时间

韩沂君出了书房,葛怡在楼梯处等着她。

葛怡抬起手,就像一根藤蔓,细细的枝条攀附着墙壁,状似微弱地求着生存,仿佛被人一拉就会落在地上枯萎,只有被攀附的墙壁才知道,每一条裂缝都被藤蔓的根须占据,疯狂地掠夺着墙壁每一寸肌肤,直到变成她的傀儡,变成她引以为傲的乖女儿。

葛怡眼眶还红着,脸蛋苍白,平日里被束缚的规规矩矩的头发今日里有两缕散在眼前,见到她出来,葛怡上前来抚摸韩沂君被扇的脸颊,语气恳求道:“君君,妈妈求你了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两年前那场失败的宴会上,韩沂君追着韩向南跑出去,从那以后葛怡的精神就时常踩在边缘线上。

韩沂君永远忘不了第二天傍晚回家看见的乱象。刘妈哭着朝自己说着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夫人想不开割腕了。

几个下人围在门口惶惶不安地往里探头,看见韩沂君马上站成一排,低着头流着泪,生怕自己被辞退回去。

她问刘妈怎么回事,刘妈一下一下抹着眼泪,“夫人在客厅里坐了一夜了,不让我们打扰,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往外打,小姐你就是不接,下午的时候我把饭端到茶几上想让夫人吃一点,谁能想到夫人摔碎了碗,拿瓷片往自己腕子上划,我把瓷片夺过来之后夫人就坐在那里发起呆来,谁叫都不应,左医生来了才给了点反应,小姐你去看看吧,劝劝夫人……”

她慢慢地走进客厅,葛怡雪白的睡裙上全是血,把布料染得鲜红,这场景乍一看触目惊心。

私人医生在一旁给葛怡缠着纱布。

葛怡抬头看着韩沂君,苍白的脸被零星血迹溅上,她轻声问韩沂君,“你不要妈妈了吗?”

韩沂君从未觉得这间客厅这么空过,仿佛除了她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如此寂寥荒芜,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韩考伯也匆忙赶回来,看着客厅一片狼藉,又看到葛怡平安无事,他似乎是忍无可忍了,厌烦道:“你又在闹什么脾气?葛怡我哪里欠你了吗?我很忙,你知不知道这次会议有多重要,我花了大价钱才把设计师从美国请过来两天!能不能别闹了!”

葛怡推开医生,随意地将纱布掖好,头发乱蓬蓬散落着,她神色平静,就好像置身事外。韩沂君听到葛怡唤她过去,半晌垂着眼坐到葛怡身边,一只冰凉的手抚上韩沂君的脸颊,葛怡疯子一样嗫嚅着:“君君,我的乖女儿,妈妈只有你了。”

韩沂君想撇开头,可是半响后在她深深的瞳孔里垂下眼,顺从得就这样一步一步退让,让葛怡的叶子爬满了她的全身。

葛怡的手常年冰凉,无论怎么注意都调理不好。韩沂君的个子早已超过她,半垂着眼只能看见葛怡的下巴,葛怡虽然语气哀求,但气息很稳,没有恍惚时的闭塞感,韩沂君默默观察着,放下心来——葛怡没发病,只是气急了。

这会儿气消了来找她,求她别再提那对母女,求她心疼自己的妈妈。

韩沂君拉着葛怡的手摊在两人面前,然后把戴着白玉戒指的手递给她,白玉戒指抵着葛怡的手心,这枚戒指象征着什么不言而喻,一时间,竟让葛怡忘了自己的苦,满心满眼都是这枚戒指。

“君君,你奶奶和你说什么了?她是不是说把韩家给你了,是不是?”

“奶奶让我五年里好好养着这戒指,”说着她想把戒指取下来,可转动着戒圈,不论怎么用力都摘不下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摘不下来?为什么?

老夫人吃了药之后靠在沙发上,温水在一边低声讲着什么。韩沂君一把推开门,礼数什么的全都不要了,一种恐慌席卷了她的全身,她手上的戒指红得要滴血,也凉的惊心。

少女惊恐的眼神落在老夫人身上,“为什么摘不下来?这戒指到底是什么东西……?”

葛怡怔怔得跟着到了门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上等的白玉戒指,好好的怎么变红了呢?她心下思忖着,韩家发达至今,莫不是靠着邪物?她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老夫人不知道安了什么心,现在才说:“这戒指戴上了就摘不下来了,这五年里好好养着,直到你继承了韩家。”

恐惧让韩沂君出离愤怒。

韩沂君根本就不是一个性格寡淡的人,压抑久了她内里比谁都偏激,比谁都阴鸷,这戒指怎么看怎么都像个不详的东西,她咬着牙强压着愤怒,“为什么现在才说,你说好好养着它,用什么养?还要养五年……奶奶,你不会害我的,对吧?”

老夫人疲累地合上眼,掩盖住满眼的不耐烦,嘴上却是笑了,“奶奶怎么会害你呢?你以后就知道了,都是为你好。行了,睡觉去吧,让温水领你回房间,好好休息,什么事明天再聊。”

温秘书直起腰来,礼数周全,笑眯眯向门外做着请的手势。

“小姐,我们走吧,有问题可以问我,二夫人还等着我们呢。”

韩沂君松开门把手,手心里全是汗,她低头看麻木的手心,几道压出来的红痕晾在那里,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这么愤怒,面前的可是自己的奶奶。葛怡担忧的询问传进她耳朵里,韩沂君回神,转身带上了书房的门。

温水告诉她,这枚戒指第二任主人是南阿,也就是韩向南的外婆。南阿是个神婆,会不少术法,因为她戴过的缘故,戒指的成色会因为主人的喜怒而变化,再细的原理性的东西,温水就不得而知了。

葛怡听见南阿的名字就厌恶地撇开头,长袖遮挡着她手腕上遗留的红痕,她打量着韩沂君手上恢复雪白透亮的戒指,腹诽道:这个妖婆,不会留下点什么脏法术害了君君吧,死前还把遗产遗赠给君君,怕不是不安好心。

韩沂君听着,眉头紧皱,中指上的戒指沉寂下来,又是温润的一副模样。而刚刚那狰狞的血色,让韩沂君觉得这分明是个邪物。

什么样的戒指能轻易地调动人的情绪,放大人情绪的阴暗面?

温水把她们送到三楼的房间,临走前,韩沂君问她,“养这块玉五年,我要用什么来养?”

走廊里的灯光衬得环境愈发静谧,温水看着她,嘴上的笑像设定好的程序一丝不苟,“只是块玉而已,二小姐不要多想。”

最好是只是块玉。

韩沂君垂下眼睫,再抬起眼时又把礼数捡起来,“好,温秘书晚安。”

葛怡睡着后,韩沂君从她房间里出来,依赖和控制,弱小和胁迫,韩沂君不知道世界上的爱居然有这么复杂,葛怡究竟是爱她还是爱自己?韩沂君对着走廊上的窗户抬起手,月光洒在戒指上,隐隐透着血红,穿堂而过的冷风让韩沂君打了个颤。

宅子后方是庄园的花园,她伸手关窗户前扫了一眼泡在黑夜里的花园。

花园的大门直冲着住宅,一棵歪歪扭扭的树倚在花园镂空的铁门上,遮挡了观赏池的一角,那观赏池有棱有角,养着假山假石和莲花,她记得白日里的莲花沐浴着光在鱼摆尾荡出的涟漪里很是好看,这会儿却被一层层的黑雾笼罩着。

这些雾源源不断往花园中心的大树涌动,那树下站着个人,那个人被黑雾埋住,看不清模样,依稀能看见身段和姿态。可是那个人只是稍一抬手,韩沂君就认出来了——韩向南。

她居然没走。

韩沂君手上的戒指开始发烫,她瞥了一眼不甚在意,眼神贪婪地钉在那大树底下,心里渴求着韩向南多待一会儿。

那树下,一簇火苗亮起,有着穿透浓雾的光芒,丝丝缕缕的黑雾像被烧化的塑料,那火苗迅速又贪婪地抢夺着黑雾的生存权,被光纠缠住的雾挣脱出又被光扯回来,很快把浓稠的黑雾烧出一个空洞。

她看清了,是那块玉石打火机窜出的火苗,像只魔鬼,疯狂地抓取着黑雾。

周遭安静极了,韩向南的身影终于明晰一些了,她把打火机扣上又点着,几次之后,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朝着韩沂君的方向望过来。

韩沂君心一悸,猛得退后,却撞上一个人的怀抱。

那一瞬间,韩沂君全身比掉进冰窟里还冷,每个毛孔都阵阵发毛。那人没有呼吸和体温,如果不是揽住她胳膊的手在动,几乎就是个死物,她的脑袋突然不受控制了,疯了一样要去看身后的人,韩沂君拼命地努力还是微微侧头,从那人惨白的指尖开始,到伶仃的手臂,那人主动把脑袋伸过来,就要伸进她眼里,还没看清长相,她的中指就是一阵刺痛。

痛得她下意识去脱戒指,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涌进肺里催促着她回过神来,韩沂君额头上浮起薄薄的冷汗,如果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她再看花园的树底下,空无一人。惊魂未定之下她后退两步,却猛得僵住,有人托住她的胳膊,伸过头来,韩沂君侧头,看见了葛怡通红的眼眶。

“你在,看什么呢?”

葛怡见韩沂君没反应,揉了揉眼,似乎眼睛很不舒服:“怎么了?今天晚上降温,前两天还下了一场雨,天越来越冷了……”

冷风逗弄着葛怡的裙摆,她往花园里看去,在韩沂君眼里被浓浓黑雾笼罩的池子,在她眼里像是司空见惯,对这离奇的景象熟视无睹,像是看不见一样。

她几乎是自言自语道:“那个池子不干净,最近老是做噩梦,梦见那个池子,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个花园里还没那么多讲究,但是我和你爸结婚以后,那个……老妖婆,找人改了庄园里的格局,那个时候和现在也不大一样,老妖婆挖了池子,栽了树,封了阁楼,还在宅子里挂了好多画,后来你奶奶又把花园的大门冲着宅子,我听有人说,这些格局都是积阴煞的,尤其是那池子,带尖,不是个好池子,肯定养不活东西。”

“那个人说的对,那池子一开始确实养不活,透着一股浓浓的死气,我特别不喜欢那个花园,尤其是换了风景以后。你可能不记得,你那个时候还小,多大?才刚过四岁,后来还发烧烧糊涂了……你拽着我来园子里,嚷嚷着找什么东西,你说这里有蝴蝶,很漂亮,白色的。一月份天寒地冻,哪里来的蝴蝶呢?我任着你闹,不小心掉进那个池子里了,磕破了头流了满脸的血,爬上来的时候血和水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

韩沂君瞳孔猛的震颤,那年韩向南的外婆死了。

葛怡抬手抚摸过那处疤痕,早就随着岁月融进皮肤里,只能找到丁点痕迹,但是葛怡说:“我经常能从镜子里看见这个疤痕,明明没有……可我就是能看见,那次我发了三天高烧,做了三天的噩梦,梦见我在这个池子里,总觉得有人拉住我不让我爬上来,脚越来越重,活活把我淹死在池子里。我醒过来之后,你还烧着,下半年,老妖婆就死了,她死了的那天,我又梦见那个梦……怎么就是爬不上来呢?”

怎么就是爬不上来?我拼命的往上爬,底下的东西就拼命的拽我,我踩着它想活命,它拽着我想要和我一起死。

韩沂君关上窗户,轻轻拍了拍葛怡的背,“去睡吧,我陪着你。”

葛怡的离奇的噩梦一直在折磨她,卷发松松散散,发尾铺在枕头上,像恶魔的影子在雪白的枕头上扭曲着。

走廊里的立地摆钟卡塔一声响,午夜的钟声隐隐约约从门缝里挤进来。韩沂君把自己的头发拢到肩头上,习惯性地帮葛怡扯好被子,花园里的黑雾始终盘旋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只要闭上眼就能看见被雾包裹的,又泡在微光里的韩向南。

那些雾到底是什么东西,韩向南又为什么在大树下面站着,同为白玉,她手里的白玉打火机与自己中指上戴着的白玉戒指有什么关联,摘不下来的戒指,落水的葛怡,还有先前那个僵硬的怀抱和惨白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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