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云梦烽烟**

云梦的夜，向来温柔如水。

可今夜，江水翻涌，浪涛拍岸，仿佛感应到某种久违的杀意。月色下，芦苇荡如刀林耸立，风过处，沙沙作响，似低语，似呜咽。

魏无羡与蓝忘机踏浪而行，温宁紧随其后，鬼气如墨，缠绕周身。三人未乘船，未走正道，而是自江心踏波而至，如从地狱归来。

“十六年了……”魏无羡望着远处那片熟悉的竹林，莲花坞的残垣断壁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江氏的灯，再没亮过。”

蓝忘机侧目看他：“你回来，不是为了怀旧。”

“当然不是。”魏无羡嘴角微扬，眼底却冷如寒星，“我是来讨债的——金光瑶借仙门之名，行篡权之实，借我之名，屠我旧部。他以为，我魏无羡，真的死透了？”

话音未落，前方竹林中骤然闪出数道黑影，剑光如电，直取魏无羡咽喉！

“妖人魏无羡！勾结鬼道，残害同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魏无羡不闪不避，只是轻轻抬手，陈情横于唇边。

**呜——**

笛声起，非乐，非哀，而是**号令**。

刹那间，温宁身形暴起，鬼气如潮，一掌拍出，那几人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已被阴气撕碎。血雾弥漫，洒在芦苇上，如开了一地红莲。

“走。”魏无羡收笛，目光如炬，“去祠堂。”

——

江氏祠堂，香火早已断绝。

牌位蒙尘，蛛网横结，唯有中央那尊江枫眠与虞夫人的灵位，尚被一袭青衫轻轻拂拭。

江澄坐在蒲团上，手中握着一柄断剑，剑身刻着“云梦”二字。他已非昔日意气风发的江氏宗主，眉宇间尽是疲惫与挣扎。

“他们说魏无羡回来了……说他带着鬼军，要血洗云梦。”他喃喃自语，“可我……我怎会信他害人？”

门外脚步声起。

“那你为何不信？”

魏无羡推门而入，红衣如火，陈情斜挂腰间。蓝忘机立于他身侧，目光沉静。

江澄猛地起身，断剑指向魏无羡：“你……你还敢回来？”

“我为何不敢？”魏无羡笑了，笑得凄凉，“这里是我家。我师姐死在这里，我师父葬在这里，我的魂，从来就没离开过。”

他一步步走近，江澄的手微微发抖。

“你知不知道，金光瑶派人假借你的名号，屠了江氏三十六名旧部？就在三日前，他们死前，喊的全是你的名字。”江澄声音嘶哑，“他们说——‘魏无羡，救我们’。”

魏无羡眼神一凝，掌心骤然收紧。

“所以，我回来了。”他低声道，“不是为了争权，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正名**。”

他转身，走向祠堂中央，跪下，三叩首。

“师父，师姐，弟子魏无羡，归来了。”

话音落，陈情再响。

这一次，不是《招魂》，而是《**安魂**》。

笛声悠远，如泣如诉，仿佛穿越十六年的风雪，落在每一寸江氏的土地上。祠堂内，牌位微微震颤，尘埃浮起，一道道虚影自牌位中浮现——

是江氏战死的子弟，是莲花坞中殉难的仆从，是那些被遗忘、被抹去名字的英灵。

他们身着旧时衣衫，手持断剑残刀，缓缓跪下，向魏无羡行最后一礼。

“属下，愿随宗主，再战一次。”

魏无羡眼眶微红，抬手抚过陈情：“好。那今日，便让这云梦之水，洗尽冤屈；让这江风，吹散谎言。”

——

夜半，云梦四面传来号角声。

金光瑶亲率仙门联军，围困莲花坞。

“魏无羡！”金光瑶立于高台，金丝抹额耀目，“你勾结鬼道，残害同道，今日若束手就擒，尚可留你全尸！”

魏无羡立于残破的莲花台上，红衣猎猎，陈情横笛。

“金光瑶，”他轻笑，“你可记得，十六年前，你跪在我师姐面前，说‘愿为江氏赴死’？如今，你却用她的名字，来杀她的人？”

金光瑶脸色微变：“妖言惑众！杀！”

千军万马冲来，剑气如雨。

魏无羡闭眼，笛声骤起——

**《破阵乐》！**

笛音如刀，划破长空。温宁率先冲入敌阵，鬼气滔天。而更令人震撼的是——江氏祠堂方向，无数英灵虚影腾空而起，手持残兵，嘶吼着冲入战场。

“那是……江氏英灵？！”

“他们……在为魏无羡而战？！”

仙门众人胆寒，阵型大乱。

江澄立于高处，望着那抹红衣在战火中屹立不倒，终于，他缓缓抬手，将断剑高举——

“云梦江氏，听令！”

“**护宗主！**”

刹那间，残存的江氏子弟从四面八方涌出，有人拄拐，有人缠绷带，却皆执剑而上。

蓝忘机立于魏无羡身侧，避尘出鞘，剑光如月：“你从不孤单。”

魏无羡笑了，笑得肆意，笑得悲壮：“是啊。只要陈情还在响，云梦，就永远不会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