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司言,是办丧葬行业的。晦气的行业总有人要去干的……
我是司家第十九代传人,传到我这一代算是完了。我们司家祖祖辈辈都是干丧葬行业的,做棺材,扎纸人,赶尸匠都不在话下。
我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我只有相依为命的爷爷和奶奶。爷爷是一个棺材匠,奶奶是个纸扎匠。
他们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我的父母,他们也从来不告诉我我的父母是谁。
我们司家有自己的家规。棺材不做属虎人,纸人不扎溺死鬼。赶尸不敢自刎者,入验不入家规谁。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告诉我。“棺材不给属虎的人做,司家棺材不给自家用。”
其实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因为奶奶也曾说过一句话。“扎钱人不给溺死的人扎,就算是给活人!也不能给溺死的人弄。”
后来我越长越大,越长越大。爷爷奶奶的年纪也越来越大了,我没有继承他们任何一人的衣钵。他们说我不适合做这些,但是从小都教我一些术法。
在我21岁那年,爷爷奶奶都把我赶下山了。
因为我考上了一所大学,他们虽然不舍。但是毅然决然的把我赶下山去……我说过我是做丧葬行业的人,我没有学这些。
那我学的是什么呢?当然是给死人化妆的入殓师。可惜了,入殓师这个职业禁忌最大。不画属虎的,不画溺死鬼,不画自杀的。
我大学毕业后就从事职业入验师,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个职业。谁喜欢给死人打交道?若不是司家第十九代传人,必须把丧葬行业干下去的话。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这些都是我(司言)的故事,你可以把它当做故事来看。(故事中的人的故事,故事里面的人的真实故事)你可以相信,也可以不相信。
世事无常,并非没有真实的鬼怪。你我都皆是凡人,分不清人与鬼。
正文:
我叫司言,是一个通灵的入殓师。我平常是看不到鬼怪的,我是最弱的传人。不会扎纸人,不会做棺材,更不会赶尸。
从记事起,我就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从小都是和爷爷奶奶相依为命,是爷爷奶奶陪我长大的。爷爷一生都在和木头打交道,他是一个棺材匠。
奶奶一生同样和一些纸,还有竹子(片)打交道。奶奶她是一个纸扎匠。我的爷爷和奶奶都是山里面最有名的纸扎匠和棺材匠。
山里面的人老是说我的父母不要我了,把我丢给了爷爷奶奶。小时候经常因为听到说父母不要我的事儿,我经常哭经常在地上撒泼打滚。
当然也少不了爷爷奶奶的棍棒教育,长大了再听他们这样说我的父母不要我的话,就是一些很正常的话。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母,爷爷奶奶也从来不告诉我,我的父母是谁,长什么样,家里面连一张父母的照片都没有。
就算是有照片,也是看不清他们的脸。我出生于农历七月十五,在中元节。山里的人总是说我和鬼有缘,总是劝说我的爷爷和奶奶传承我手艺。
我的爷爷和奶奶总是不愿意,因为他们觉得我不能做这些活。每年鬼节的时候,我都会做同一个梦。我梦见百鬼夜行,在鬼的中央有一个发着金光的人,看不清人面,总在和我打招呼。
我对他并不害怕,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山里的人总说我是言师神转世,那个时候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长大了一点,10岁多的样子。我才明白那些人在说什么,他们说我是转世。可是我和祖宗的画像完全不一样啊!
我听村里面的人说,我的父亲是守墓人,我的母亲是蛊师;当然要是问到我的外公外婆,我也是不知道的。我同样没见过……
可山里面的人说,我的外公是赶尸匠,我的外婆是风水师。我没见过,也没有相信过。
直到我21岁那年,我居然能考上大学。沙里的老师都是城里面的,一些吃不得苦的人。我有一个老师我记得清清楚楚,他告诉我,能出去大山的人,都是很厉害的人。
他陪我成长,陪我一起学习。在我眼里,她就像我的姐姐一样……后来我知道他想让我考出去。他为了我跋山涉水回到城里,把试卷给了那些人改。
我不期所望,我的成绩很好很好。虽然有时候我在山里面很皮,在那些同龄的孩子里面比起来,我就是那个最皮的孩子。
经常被我的爷爷奶奶给棍棒教育,爷爷奶奶知道我考上大学之后,执意要把我赶下山,让我在山下自力更生。
因为要和爷爷奶奶分开,我甚至还记恨上了老师!因为我没有下过山,一生都在山里面长大,因为我对山下不熟悉。
如果我离开山,简直就是让我!自生自灭啊。
爷爷奶奶,同山里的人商量之后,让老师陪着我读大学。我不期所望,我还真的读完了大学。老师知道我的能力很强,给我推荐很多工作,我不是嫌工资少,就是嫌累、苦!
25岁,我已经4年没见过家人了。大学4年之后,我就没有听取老师的建议去考公,我反而去殡仪馆干。轻松,钱多。还是老本行!
原本我还说在殡仪馆里面抬抬死人,烧烧死人就好了。后来我越来越对那个入殓师感兴趣。
老师气的不行,直接给我的爷爷奶奶告状之后,我爷爷奶奶就是大气!把我骂完之后就叮嘱我很多很多关于司家禁忌。
爷爷告诉我,“如果你真要去干那啥入殓师,一定要记住家规。”
“一画眉毛,二画花。不画属虎,保全家。”
“溺死鬼来找日投,不画你就早回头。”
“生前不惜自己命,言师来了也无力。”
那时候的我还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我能听懂几句话,不画属虎的,不画溺死鬼,不画自杀的。我也很听劝,一直保持了整整三年,我已经28岁了。
28岁的我还没有谈过女朋友,我也知道。没人愿意和一个整天和死人打交道的人谈恋爱。可我也没有心思去谈恋爱,因为我的心思全在这些尸体身上。
这几年来,我还是每日每夜的梦见那个人。但是他似乎离我越来越近了,就像真相也离我只差一步之遥一样。
如同案件的真相一般……
我还是和往常一样,提着化妆箱慢慢走进太平间去给遗体整容。我放下化妆箱,蹲在遗体旁边。这次的遗体不一样,身体和脸都被烧伤了大半。
半个身体被大火烧得焦黑,蜷曲的皮肤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露出的骨头泛着森白的冷光,空气里飘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焦糊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很是难闻。
带着口罩也是无济于事。对我而言,比这味道还要难闻的气味我都闻过。区区烧焦味,还是轻轻松松拿捏的。在山里,什么植物动物都有。
其中,有一种植物。浑身散发着恶臭!就像……就像死掉好几天的动物,化成血水的味道差不多。和血水比起来,那花和这味道一比。这味道简直是不知道好闻多少倍了呀!
我的指尖碰到他没有被烧伤的那半张脸,触感微凉滞涩。和以往的遗体没什么两样。我打开化妆箱,捏起细柄化妆刷,先蘸了厚厚的修复膏,一点点敷在他烧伤边缘的皮肤上,动作平稳得没有一丝偏差,就像在处理一块普通的木料或是纸张,无关情绪,只关乎流程。
没有被烧伤的脸还是周正,眉眼间能看出来是一个年青的男人。我顺着他原本的眉形勾线,选了和他肤色最贴近的粉底,细细遮盖住那半张脸上因高温泛起的暗褐色。
至于烧焦的半边脸,我没有多做修饰,只是用遮瑕膏尽量抹平边缘的突兀,让整体看起来不至于太过骇人,这是对往生者的尊重,也是我的本职。“谢谢你……”
他的周身散发着金光,是功德的象征。“早日投胎转世去吧。”
“你这身功德定能让你有个好胎。”我见怪不怪了,我看过死者的信息。他生前是个消防员,为了救一个被困在大火里的孩子。
他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那个孩子自己却被坍塌下来的柱子给砸伤,她的最后一丝意识是喊自己的同事救出那个被他护在身体下的孩子。“我想留下来,看一眼我的家人好吗?”
他卑微的祈求让我动了恻隐之心,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自己做自己的事儿。“求求你了!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算我求你了……”我还是没有回答他,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我放下粉刷,把化妆箱整理好了后。整具尸体是那样的完好如初,就像……一个睡着了的人。我拿起化妆箱,背好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看过几只鬼,三年里给无数遗体化妆。我看到的灵魂不足十个灵魂,他是我看到的第七个。哪怕他功德无量,我也不会去帮他任何一点点。
爷爷曾经就告诉我,死人的应求。不能答应……如果无意间答应了就必须完成鬼的遗愿,完不成他们的遗愿,这些就算是功德圆满,也会变成厉鬼一个。
晚上的殡仪馆人并不多,“小言要回家了啊?”
“张姐。”她是在殡仪馆上夜班的人,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了。据我所知她没有对象,没有家人,是一个孤儿。我记得来殡仪馆干入殓师的时候,他最为照顾我了。
张姐是个非常好的人,没少照顾我。上夜班的人不多,加起来五个不到!他们的底薪工资八千,每个月至少都是一万五起步。像我这种给死人化妆的入殓师工资底薪一万二,每个月工资都是二万打底。
活人最忌讳死人遗体,殡仪馆阴气级重。
张姐没有家人,他一心只想着赚钱。在殡仪馆工作的都没有对象,有家人的都是被家人嫌弃得不行的。在这里工作的人,没有人敢开死人玩笑。“我已经修复好遗体了,我先回去补觉了张姐。”
“好好好,回家吧。已经不早了小言。”张姐很爱笑,笑起来很好看的。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他就像一个开心的小苹果。
晚上的殡仪馆门口几乎是没有人的,车也是少的可怜。“又要自己走回家了。”
我向南边走,还好有路灯。我已经不知道一个人多久了。“明天还要来上班,烦!”
哒,哒,哒,烟雾很大,看不清路。“不见了!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我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我慢慢走近,是殡仪馆的床架子。尸体不见了!怎么可能?铃铃铃——
我的脑子很痛,整理好衣服。就打车去了殡仪馆,“年轻就是好啊,真就不怕见鬼吗?”出租车司机对我开玩笑的说着,我没有回答他。直到殡仪馆到了,我下来车给他扫了车费。“20。”
20块钱不多,“师傅,我一个月工资两万打底。有没有兴趣啊?”
出租车师傅头也不回就走了,我听到他还说什么。“就是怕鬼才不来干的啊!草。”我笑笑就进去了,但是这氛围很不对劲!
我走上前,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哭的哭,说话的说话。我没有理会,我心里非常的不安。总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
我走上前去,停留在遗体面前。“!”我大吃一惊,因为……这个根本不是昨天那具遗体啊。我死死盯着没有移开实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是我的儿子!你们把我儿子藏哪儿去了!”死者家属的妈妈揪着我不放,死死扯住我的衣领。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遗体昨天还和我说话来着的呀。
不知道什么时候经理从我身后把我拉走了,张姐居然还没有走。张姐一般都会很早的准时的下班,反而这里的氛围特别特别的严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经理,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就是我第一次见张姐如此紧张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