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夏末最后一丝燥热，吹进鹤云中学敞开的窗户。夏柚萱背着崭新的书包，站在高一（4）班的门口，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袖口。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嬉笑打闹声混着吊扇转动的“嗡嗡”声，像浸了蜜的蝉鸣，甜得让人心里发涨。

“夏柚萱？这边！”

靠窗的位置传来一声招呼，是初中同班的尹娜。夏柚萱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放下书包，熟稔地拍了拍对方的胳膊：“你坐得挺早啊，刚才在楼下看见公告栏都挤疯了，我找了半天才看到自己在四班。”

“可不是嘛，”尹娜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点空间，“咱们班好像就我仨初中同学，除了你还有……哦对，闫榆榆，你看那边。”

夏柚萱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教室中间的位置坐着个女生。浅棕色的长发松松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衬得侧脸线条又软又清。她正低头看着新发的课本，睫毛长而密，像两把小扇子，偶尔抬眼和旁边的人说句话，嘴角弯起的弧度温和又好看——是闫榆榆。

初中时她们不同班，只在几次年级大会上见过。白萱记得她成绩常年挂在年级榜前列，运动会上跑八百米时冲线的样子又飒又利落，偶尔在走廊里遇见，她总会笑着点头打招呼，是那种让人很难不产生好感的女生。

“她真人比初中时候看着更漂亮了，”夏柚萱小声嘀咕，“怪不得刚才进教室的时候，好几个人往她那边瞟。”

正说着，班主任拿着名单走了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同学们安静，现在开始分座位，按身高排，男女穿插。”

一阵桌椅挪动的声响后，队伍很快排了起来。夏柚萱不算矮，站在后面，眼角余光瞥见闫榆榆就排在她前面几个。轮到她们这一排时，班主任指了指第四组的位置：“闫榆榆，你坐第四排弟二组。”

闫榆榆应了声“好”，抱着书本走过去。她刚把书包放在桌洞里，身后就传来班主任的声音：“邵砚辞，你坐旁边。”

夏柚萱的视线跟着移过去。一个男生从后排出来，身形清瘦，穿着鹤云中学蓝白相间的校服，最显眼的是他脸上戴着个黑色口罩，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睫毛很长，眼神看起来懒洋洋的。他走到第四排，动作利落地将书包塞进桌肚，坐下时椅子腿在地上蹭出轻微的声响。

夏柚萱被分到了男生旁边。她注意到坐下邵砚辞后，就一直侧着头看窗外，右手边的座位空着，桌上连本书都没有，显得格外突兀。而闫榆榆几次想往旁边转过去拿笔袋，动作都带着点小心翼翼，像是怕碰到旁边的人。

“你看那个男生，”后面的尹娜用笔戳戳夏柚萱，“戴着口罩怪帅的，叫邵砚辞是吧？看着像体育生啊。”

夏柚萱正想再说点什么，前排突然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砚辞，你也在三班啊？”是前排的男生，正侧过头，用胳膊肘碰了碰邵砚辞的桌子，“昨天看分班表还以为看错了，你居然没去实验班？”

邵砚辞抬头，声音隔着口罩，有点闷闷的：“没有，差一点。”

前排男生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那以后打篮球还能叫上你？”

邵砚辞不知说了句什么，前排男生猛地转过头，笑着捶了他一下“你少来”。邵砚辞也笑了，这次没压低声音，夏柚萱隐约听见他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事实嘛，谁让你昨天打球输了。”

前排的男生还在和邵砚辞念叨着昨天篮球赛的细节，尹娜递过来一颗橘子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夏柚萱捏着那颗糖，指尖传来一点微甜的凉意，她忽然觉得，这个被夏末热风裹着的下午，好像比橘子糖还要甜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