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哥刷开员工通道的门禁,金属门发出"滴"的一声轻响。我低头拖着箱子跟进去,行李箱轮子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碾出细碎的声响。刚迈两步,迎面就撞上一股带着苦香的醇厚气息——是现磨咖啡的味道,混着一点淡淡的雪松香水尾调。
马嘉祺"豆哥。"
一道清润的嗓音从头顶落下来,像大提琴最低的那根弦轻轻震颤。
我下意识抬眼,视线先撞上一截冷白的手腕——那只手正握着杯冰美式,透明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有几滴正顺着修长的指节往下滑。再往上,是深灰色卫衣的袖口,布料因为挽起两折而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最后对上一双微微下垂的狗狗眼,睫毛在顶灯照射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马嘉祺单手插在卫衣口袋里,另一手端着咖啡,冲土豆哥点了点头。他今天没做造型,黑发柔软地搭在额前,右耳戴着枚小小的银色耳钉,整个人透着股刚结束训练的倦意。
土豆哥"嗯"了一声侧身让路,而我本能地往他身后缩了缩,卫衣帽子随着动作滑下来遮住半张脸。
马嘉祺原本已经要擦肩而过,余光却突然瞥见土豆哥旁边——准确地说,是他肩膀高度以下——还站着个黑乎乎的小身影。他的视线自然地往下移了半米。
我僵在原地。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马嘉祺举着咖啡杯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指节稍稍收紧。他今天涂了透明护甲油,指甲边缘修得圆润整齐,此刻正无意识地轻叩杯壁。
我们三个像被按了暂停键。土豆哥的冷汗肉眼可见地从鬓角渗出来,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马嘉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穿着oversize的黑色卫衣,过肩的短发乱糟糟地拨在耳后,口罩边缘露出点白得晃眼的皮肤。在1米83的他面前,我整个人被罩在他的影子里,像个误入巨人国的迷路精灵。
他的喉结很轻地滚动了一下。
马嘉祺"......"
咖啡杯里的冰块突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马嘉祺眨了眨眼,长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他慢慢抬起左手——那只戴着银色尾戒的手——悬在我脸侧停顿了两秒,最后只是轻轻拽了拽我滑落的卫衣帽子。
马嘉祺"头发。"
马嘉祺"翘起来了。"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半个调,带着刚练完声的轻微沙哑
走廊的换气系统嗡嗡作响。我闻到他手腕上残留的香水味,后调是温暖的琥珀。马嘉祺收回手时,尾戒不经意擦过我的耳尖,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土豆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土豆哥"那什么,马哥你今天不是要录..."
马嘉祺"嗯。"
马嘉祺打断他,眼睛却还看着我
马嘉祺"改到三点了。"
他的目光从我发顶慢慢滑到行李箱,又移回我脸上
马嘉祺"所以这是......"
严茗礼"路过。"
我脱口而出。
马嘉祺挑眉,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他低头喝了口咖啡,上唇沾到一点奶油泡沫也没擦,就这么带着奶渍开口
目光扫过我鞋面上没拍干净的机场安检贴纸
马嘉祺"温哥华到北京,"
马嘉祺"确实顺路。"
土豆哥开始疯狂使眼色。
马嘉祺假装没看见,忽然弯腰凑近。他身上的香水味顿时浓烈起来,混着咖啡的醇苦气息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消防栓箱。
马嘉祺"浩翔知道吗?"
他问得很轻,呼吸间的热气拂过我额前的碎发。
我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卫衣抽绳。马嘉祺的目光顺着我的动作落在不停晃动的绳结上,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掌心温热干燥,恰好包住我攥紧的拳头。
马嘉祺的手覆上来的瞬间,空气都静了。
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我一颤,手指下意识蜷缩,却被他轻轻握住。
严茗礼!
马嘉祺"手怎么这么凉。"
他声音低低的,拇指不着痕迹地摩挲过我手背。
我别开视线,耳根发烫
严茗礼"…外面风大。"
马嘉祺“是么。”
他应得轻,手指却缓缓滑进我指缝,十指相扣的姿势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马嘉祺“那现在呢?”
我的心跳重得自己都能听见。
他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尾指的戒指硌着我皮肤,存在感强得惊人。
马嘉祺“浩翔不知道你来?″
他问,目光落在我躲闪的眼睛上。
我摇头。
马嘉祺轻轻笑了,气息拂过我额发。
他凑近些,声音压成只有我们能听见的气音,
马嘉祺“那先别告诉他,”
马嘉祺“让我多暖一会儿。”
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他指尖在我掌心勾了一下,才缓缓松开。
马嘉祺“休息室在左转第二间,有热巧克力。”
他转身时衣袖擦过我手背,
走出几步,又回头补了一句
马嘉祺“我泡的。”
转头对土豆哥说
马嘉祺"豆哥,三号练习室的空调坏了"。"
土豆哥"啊?没有啊我早上刚......"
马嘉祺"坏了。"
马嘉祺平静地重复,同时不动声色地把我往他身后带了带
马嘉祺"很热。"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脚步声。马嘉祺反应极快,一把将我推到消防门后,自己挡在前面。他的卫衣布料擦过我的鼻尖,带着洗衣液的清香。
"马哥?"工作人员探头,"录音师问你要不要试......"
马嘉祺"马上。"
马嘉祺侧身挡住对方的视线,左手背在身后悄悄冲我比了个"走"的手势。他的尾戒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土豆哥立刻会意,拽着我往反方向溜。走出十几米远时,我鬼使神差地回头——
马嘉祺还站在原地目送我们。见我看过来,他举起咖啡杯做了个碰杯的动作,嘴唇无声地动了动。看口型是:
"小心。"
然后指了指自己眼睛,又指指我。意思是:我看着你呢。
拐过转角前最后一瞥,他仍然站在原地,黑发垂落遮住半边眼睛,只有耳钉在昏暗走廊里闪着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