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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不渡旧时约

云城顾氏总裁顾砚辞,是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他的人生里,似乎从来只有泾渭分明的“责任”与“偏宠”。责任,是与苏氏千金苏晚卿的商业联姻,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只有相敬如宾的疏离,他从不记得她的喜好,也从不在意她的情绪,她于他而言,不过是顾、苏两家合作的一枚棋子。偏宠,是对外宣称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林知雅,他曾为她一掷千金,也曾耐着性子陪她逛街买珠宝,所有人都认定,顾砚辞这一生,唯爱林知雅一人,苏晚卿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顾太太。

却很少有人记得,顾砚辞的生命里,还曾有过一个叫沈梦棠的青梅竹马。那个自幼体弱、动辄咳血的小姑娘,十八岁那年远赴海外治疗,一去便是七年,像一颗被尘封在记忆角落里的珍珠,无人问津。

二十四岁这年,沈梦棠悄然归国。彼时顾家父母兄长皆在海外,偌大的观澜国际顶复,只剩顾砚辞与苏晚卿、林知雅同住。她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裙,披着乌黑长发,眉眼清澈如泉,脸色却苍白得惹人怜惜,站在顾家玄关,小心翼翼地问一句“砚辞哥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便让顾砚辞的心狠狠一颤。

他从未想过,这个记忆里总爱跟在他身后跑的小丫头,竟已长成这般亭亭玉立的模样。他更未曾察觉,自己会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会斥退林知雅的尖酸刻薄,会亲自为她布置一间满是铃兰与白玫瑰的房间,会记得她不能吃芒果、花生,忌紫色花粉,会将她的用药时间与剂量刻在心里。

沈梦棠的出现,像一颗石子,彻底搅乱了顾家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她看似柔弱无害,茶艺却高超得惊人,面对林知雅的挑衅,她只需红着眼眶轻声辩解,便能让顾砚辞对林知雅愈发不耐烦;面对苏晚卿的疏离,她一句“苏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便让顾砚辞下意识地去安抚她的情绪。她并非刻意争宠,只是看不惯林知雅的娇纵虚荣,厌烦苏晚卿的故作清高,偶尔设局陷害,不过是给这无趣的生活添点乐子。

她会在顾砚辞面前奶凶奶凶地控诉林知雅凶她,转头却能把顾砚辞的兄弟怼得哑口无言;她会温柔地对顾砚辞说尽情话,直白告白,却在他心动难耐时,笑着说“不用急着回应,我不会逼你”;她看似弱不禁风,却能在顾砚辞身陷险境时,毫不犹豫地以命相护。

顾砚辞的死对头陆惊寒,在一场宴会上对沈梦棠一见钟情,强势示好,却被顾砚辞一把揽入怀中,宣示主权。那一刻,顾砚辞才惊觉,自己对沈梦棠的关心,早已超出了哥哥对妹妹的界限。他开始频繁地抛下苏晚卿与林知雅,奔赴沈梦棠的身边;他会记得她喜欢的所有花,记得她爱跳芭蕾却因病不能尽兴的遗憾,记得她每一次咳血时苍白的脸。

归国没几日,沈梦棠便收到闺蜜发来的监控视频,亲眼看见未婚夫江叙与旁人暧昧不清。她果断退婚,却在深夜躲在被子里偷偷落泪。顾砚辞第一次笨拙地安慰一个人,陪她说话,哄她入睡,那一刻他才明白,苏晚卿有苏氏撑腰,林知雅有林家庇护,唯有沈梦棠,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只有他一个依靠。

他对她的在意,早已深入骨髓。他记得她的一切,却记不清苏晚卿喜欢什么,偶尔想起林知雅的习惯,也不过是敷衍。这份始于青梅竹马的关照,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悄然发酵成了刻骨的爱意。当林知雅歇斯底里地质问“你到底爱谁”,当苏晚卿平静地提出“离婚”,顾砚辞看着窗外那株盛放的海棠,终于清晰地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原来从始至终,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从来都不是林知雅,而是那个叫沈梦棠的,病弱却坚韧的小姑娘。

晚风拂过棠梨枝,爱意随风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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