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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机枢阁的“技术援助”

天律围城

第六章:机枢阁的“技术援助”

工业园的午后寂静得像墓地。

林宵和苏晚贴着厂房阴影移动,每一步都踩在开裂的水泥地面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涂鸦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诡异——那些扭曲的笑脸眼睛仿佛在随着光线角度变化而转动,盯着闯入者。

“干扰很强。”林宵低声道。规则视觉下,整个工业园笼罩在一层浑浊的、不断波动的“静电层”中,系统的监控信号在这里被扭曲、折射、最终消散成一团杂波。

苏晚点头,小手紧抓着林宵的衣角。她的规则敏感度比林宵低,但也能感觉到环境的不寻常:“这里有很多……死掉的东西。”

“死掉?”

“规则层面的死亡。”女孩指向一栋厂房外墙上一片巨大的涂鸦——那是一只展开的、由荧光绿线条构成的翅膀,但翅膀中央破了个大洞,边缘的线条不断断裂、重组、再断裂,“有人在用规则涂鸦对抗系统,但涂鸦本身也在消耗。有些已经‘累死’了。”

林宵仔细看。确实,那些涂鸦在规则层面呈现出的不是活力,而是一种透支的、濒临崩溃的状态。线条的光芒忽明忽暗,节奏紊乱,像垂死者的心电图。

无面在用某种献祭式的方式维持这片干扰区。

他们走到园区中心那栋最高的厂房前。这栋建筑比其他厂房更破败,外墙几乎被涂鸦完全覆盖,连窗户都看不见了。大门是厚重的铁皮门,表面用红色喷漆画了一个巨大的、倒置的三角形,三角形里嵌套着不断缩小的圆圈,像某种递归图案。

“这是‘迷宫门’。”苏晚小声说,“爸爸的笔记里提过。看到这种图案,说明里面的人不想被打扰,用规则迷宫保护自己。”

“怎么进去?”

“不知道。笔记说要么破解迷宫,要么……等主人邀请。”

林宵观察那扇门。规则视觉下,倒置三角形在缓慢旋转,内圈的圆圈以不同的速度反向转动,形成复杂的视觉陷阱。多看几秒就感到头晕,意识有被吸入的趋势。

他移开视线,看向门两侧。

左边墙上有片相对干净的墙面,用黑色喷漆写着一行小字:

“技术援助请按铃,后果自负。”

字下方确实有个门铃按钮,老旧的门铃外壳锈迹斑斑。

“按吗?”苏晚问。

林宵犹豫。按铃等于主动暴露,但站在这里同样危险——系统的无人机虽然被干扰,但天律宗的人可能已经追到工业园外围。

他正要决定,身后传来声音:

“不用按了,门已经开了。”

两人猛地转身。

一个男人站在他们身后五米处,无声无息,像从空气中凭空凝结出来。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穿着深蓝色的工装连体服,沾满油污。脸上……没有脸。

不是没有五官,而是戴着一张光滑的、反光的金属面具。面具表面像水银一样流动,映出林宵和苏晚扭曲的倒影。面具眼部位置是两块暗红色的玻璃,看不到后面的眼睛,但能感觉到视线。

无面。

“你们身上有开门碑的味道。”无面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音质奇怪,像经过多层过滤,“还有甜水井的死亡气息。有趣。”

林宵下意识把苏晚护到身后:“我们需要帮助。”

“需要帮助的人多了。”无面走近,工装靴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嚓声,“系统需要帮助控制一切,天律宗需要帮助清理异常,普通人需要帮助忘记痛苦。你们需要什么帮助?”

“去北山古寺。不被发现。”

无面停在两人面前三米处。他比林宵高半个头,身材精瘦但结实,裸露的手臂上能看到细密的、发光的纹身——不是普通纹身,是规则编码,在皮肤下缓慢流动。

“北山古寺,杜门节点。”无面说,“苏明远的女儿,和……新晋的开门看守。组合有意思。”

他知道苏晚父亲的名字。

苏晚从林宵身后探出头:“你认识我爸爸?”

“认识。”无面点头,金属面具的反光随之晃动,“他是少数几个理解‘平衡’真意的人。可惜被系统标记得太早。”

“我们可以进去谈吗?”林宵环顾四周,“这里不安全。”

无面沉默了几秒,面具的暗红玻璃对着林宵,像在扫描。

“你右臂里的东西很有趣。”他说,“混乱代码和秩序钥匙的强制融合,像把狼和羊关在同一个笼子里。它们正在互相吞噬,也正在互相转化。最终要么同归于尽,要么诞生新物种。”

他转身,走向铁门。门无声地滑开——不是向内或向外开,而是像融化一样,铁皮变成液态金属流,露出一个入口,然后又凝固回原状。

“进来吧。但记住,工业园不是避难所,是战场。进来就要遵守战场的规则。”

林宵和苏晚对视一眼,跟着走进去。

门内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外面是破败的工业废墟,里面却是……一个高度科技化的实验室。空间极大,挑高超过十米,原本的厂房结构被完全改造。中央区域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工作台,台面上悬浮着几十个全息投影界面,显示着复杂的数据流和三维模型。

四周墙壁被改造成一整面的设备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装置:有的像老式收音机但外壳透明,能看到里面发光的电路板;有的像医疗仪器但探头是水晶材质;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变化的几何光体,悬浮在底座上。

空气里有股臭氧和润滑油混合的味道,还有种微弱的、持续的嗡鸣,像无数台机器在低声合唱。

但最让林宵震惊的,是这里的规则状态。

外面工业园的规则静电已经很强,但这里的规则……完全是另一种维度。不是整齐,也不是混乱,而是一种“被精心编织”的状态。规则纹路像丝绸一样柔顺、致密、彼此交织,形成一层厚实的、有弹性的“茧房”。系统的监控信号完全被隔绝,连时间流速似乎都有些微不同——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比林宵手机快了三分钟。

“规则编织技术。”无面走到工作台前,手指在空中划动,调出一个界面,“天律宗研究了三百年才摸到门槛,机枢阁那帮白大褂到现在还在用暴力破解。而我,自己琢磨出来了。”

机枢阁。林宵想起墨鸢提过,那是系统下属的技术部门,穿白大褂的研究员。

“你是天律宗的人?”林宵问。

“曾经是。”无面语气平淡,“外门弟子,资质一般,但喜欢琢磨规则结构。后来发现天律宗的教条太死板,就自己跑出来单干了。”

他在全息界面上操作,调出江州的地图。地图上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光点,其中七个特别亮——正是古井节点。

“系统在七十二小时后启动全市能量抽取测试。”无面说,“测试点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点了三个位置,都在居民区,“每个测试点会安装一台‘规则虹吸机’,抽取半径五百米内所有规则敏感者的‘存在能量’。”

“存在能量?”

“情感、记忆、感官体验——所有构成‘你之所以是你’的东西。”无面调出一个设备的三维模型,那是个圆柱体,表面布满发光孔洞,“虹吸机会把这些能量转化为纯净的规则燃料,用于驱动双月沙盘的真实重置。”

林宵想起自己在烂尾楼被抽取记忆的感觉。那还只是李引导员用手持设备的小规模操作。如果换成这种大型虹吸机……

“会死多少人?”苏晚声音颤抖。

“不一定死,但会变成‘空壳’。”无面说,“没有过去,没有情感,没有自我认知,只剩下一具能呼吸、能进食、能执行简单指令的躯体。系统称之为‘标准化人力资源’,效率最高,管理成本最低。”

标准化。林宵想起银月照耀下的沙盘景象,那些整齐划一的小人。

“我们能阻止吗?”

“理论上能。”无面关闭全息界面,“三个测试点,只要在启动前破坏任意两个,系统的数据就不完整,无法推进到全市阶段。但实际操作难度很大。”

“为什么?”

“第一,虹吸机有自毁协议和污染扩散机制。强行破坏可能引发规则爆炸,污染整个区域。第二,测试点有重兵把守——机枢阁的技术员、天律宗的执行队、还有系统直属的‘秩序维护者’。第三,”他看向林宵,“你现在是系统的关键变量,他们一定会用你做诱饵,设下陷阱。”

林宵感到压力倍增。时间紧迫,对手强大,而他还不太会使用自己获得的能力。

“你说你是机枢阁的技术援助……”林宵注意到工作台角落的一块牌子,上面刻着“机枢阁外部技术合作站”。

“表面身份。”无面走到设备架前,拿起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盒,“为了获取情报和物资,我偶尔帮他们解决一些‘技术难题’。作为交换,他们给我提供零件、数据,还有……一定程度的‘不关注’。”

他打开金属盒,里面是六根细长的、半透明的晶体探针,针尖闪着幽蓝的光。

“这是我最新研制的‘规则断流器’。”无面取出一根,“插入虹吸机的核心控制单元,可以中断能量抽取,同时不触发自毁协议。理论上。”

“理论上?”

“还没实际测试过。”无面把探针放回盒子,“机枢阁最近看我看得很紧,我没机会去现场。”

他把盒子递给林宵。

“你要我们去做测试?”林宵没接。

“你们是最好的人选。”无面说,“苏晚有节点亲和性,可以接近测试点而不引起警报。你有开门钥匙,能短暂干扰规则设备。而我,可以在这里提供远程指导和技术支援。”

“风险太大。”林宵摇头,“她还是个孩子。”

“我不是孩子。”苏晚突然开口,声音坚定,“我十二岁了。爸爸十二岁的时候,已经一个人去北山古寺做第一次节点巡礼了。”

林宵看向她。女孩眼神里有种超越年龄的决绝。

“而且,”苏晚继续说,“如果测试成功,系统就会推迟大清洗,我们有更多时间唤醒其他节点。如果失败……反正等大清洗来了,大家都会死。”

她说“死”字时,语气平静得让人心疼。

无面把盒子塞进林宵手里:“三个测试点,你们选两个。破坏成功后,回到这里,我送你们去北山。如果失败……我会清理痕迹,不会让系统追踪到你们的关系网。”

“关系网?”

“你的房东王奶奶,早餐店刘叔,邻居陈姐。”无面调出一个名单,“系统已经在监控所有与你接触过的人。如果你被捕,他们会被作为‘潜在污染关联者’处理。”

处理。意思是净化,或者更糟。

林宵握紧金属盒,晶体探针在里面轻微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需要先知道具体计划。”

无面点头,调出全息地图,放大第一个测试点。

“东区康宁小区,三号楼下方的地下车库。虹吸机伪装成变电箱,明天凌晨三点开始预热,五点正式启动。守卫配置:两名机枢阁技术员,四名秩序维护者,可能还有天律宗的观察员。”

“秩序维护者是什么?”

“系统的武装单位。”无面调出一张图片——穿着银灰色紧身制服的人形,戴全覆盖式头盔,手臂和腿上有外骨骼结构,“他们植入规则强化芯片,反应速度是常人的三倍,能短暂固化局部规则。缺点是思维僵化,只会执行预定指令。”

图片上的人让林宵想起李引导员,但更加机械化。

“怎么突破?”

“利用规则特性。”无面调出车库的结构图,“虹吸机工作时会产生强烈的规则湍流,干扰电子设备和植入芯片的稳定性。你们需要在预热阶段潜入,在正式启动前插入断流器。时间窗口很窄,大约十二分钟。”

“第二个测试点呢?”

“南区阳光小学操场地下。”无面的声音低沉了些,“那里更麻烦。机枢阁在学校里布置了‘情感监测网’,所有师生的情绪波动都被实时收集。你们一旦进入,强烈的情绪反应会触发警报。”

学校。孩子最多的地方。

系统连孩子都不放过。

“有什么建议?”林宵问。

“伪装。”无面走到一个储物柜前,打开,里面挂着几套制服,“机枢阁的技术员制服,我‘借’来的。穿上它,配上伪造的工牌,可以混过大部分检查。但记住,不能有强烈情绪波动——那些头盔能监测生理指标。”

他拿出两套小号的制服,递给苏晚:“你的尺寸。”

苏晚接过制服,摸了摸面料。是某种光滑的合成材料,胸口有机枢阁的标志:一个被齿轮环绕的大脑图案。

“我们需要模拟什么情绪?”林宵问。

“冷漠。”无面说,“技术员的典型状态。过度理性,对周围的一切缺乏兴趣,只关注任务。你们要想象自己就是机器的一部分。”

林宵想起墨鸢,想起陈启明。他们身上都有那种特质。

也许在这个世界,冷漠是最佳的伪装。

“现在距离凌晨三点还有九小时。”无面看了看墙上的钟,“你们需要休息,需要熟悉装备,需要练习情绪控制。跟我来。”

他带两人穿过实验室,走到后面一个小隔间。里面有简单的床铺、桌椅,还有一个小卫生间。

“这里是安全屋,规则完全隔离,系统扫描不到。休息四小时,然后我开始培训。”

无面离开后,林宵和苏晚坐在床边。

“你害怕吗?”林宵问。

苏晚点点头,又摇摇头:“害怕,但更生气。爸爸被净化的时候,我在学校上课。老师突然说家里有事让我回家,我回去的时候,爸爸已经……已经不认得我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林宵心上。

“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请配合规则净化程序,谢谢。’”苏晚模仿着那种平板无波的语调,“然后就被带走了。我再也没见过他。”

她低下头,小手攥紧了制服。

林宵想安慰她,但不知道说什么。任何语言在这种创伤面前都显得苍白。

“我们会阻止他们的。”最后他说,“为了你爸爸,也为了所有人。”

苏晚抬头,眼睛里有泪光,但很快被她擦掉。

“嗯。”她说,“但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活下来。”

她站起来,开始换制服。深蓝色的连体制服对她来说还是太大,袖子卷了好几圈。但当她戴上配套的鸭舌帽,把头发塞进去后,看起来确实像个小技术员——如果忽略身高的话。

林宵也换上制服。面料贴身但不紧绷,有很多口袋,可以装工具和装备。胸口的工牌上是空白,无面说稍后会处理。

换好衣服后,两人并排坐在床边。

林宵闭上眼睛,尝试调整情绪。他想起那些被系统抽走的记忆——母亲煮的面,父亲的笑容,第一次领工资的喜悦。那些情感正在变得遥远、模糊,像褪色的照片。

也许这是好事。情感越淡,伪装越真。

他进入一种半冥想状态,呼吸放缓,心跳平稳,所有思绪像沉入水底的石头。

苏晚在旁边,也学着他的样子,小手放在膝盖上,闭着眼,但眉头微微皱着,显然还做不到完全平静。

四小时后,无面敲门进来。

他手里拿着两个处理好的工牌,还有两个腕表式的设备。

“工牌里有伪造的身份信息和权限代码,能通过大部分门禁。腕表是通讯和监控设备,我会通过它指导你们。”他把东西递过来,“现在,开始培训。”

培训持续了三小时。

无面教他们识别机枢阁的装备:规则扫描仪、数据采集器、能量稳定器。教他们模仿技术员的举止:走路时微微驼背(长期面对屏幕),说话时用简短的术语,眼神避免与人直接接触。

最重要的是情绪控制。

“你们的生理指标会被实时监测。”无面让两人戴上腕表,表盘显示着心率、血压、皮肤电反应等数据,“心率保持在60-70,呼吸平稳,皮肤电反应要低。任何突然的波动——比如看到可怕的东西,或者想起悲伤的事——都会触发警报。”

他调出一个全息模拟场景:一个哭泣的孩子跑向“技术员”。

“标准应对:无视,或者用最简短的指令驱离。不能安慰,不能表现出同情。记住,在机枢阁的认知里,情绪是效率的敌人,同情是规则的污染。”

林宵尝试在模拟中做到冷漠,但看到孩子哭泣的脸时,心率还是上升了5点。

“不合格。”无面说,“再来。”

反复练习了十几次后,林宵终于能在面对各种刺激时保持生理指标稳定。但代价是,他感觉自己正在变成另一个人——情感被压制,理性被放大,像台逐渐冷却的机器。

苏晚的表现出乎意料的好。她从一开始就能维持低生理指标,面对模拟场景中的各种惨状(流浪动物受伤、老人摔倒、孩子走失),她都面无表情,用预设的指令应对。

“她在这方面有天赋。”无面对林宵说,“或者说,创伤让她学会了封闭。”

这不是夸奖。

林宵看向苏晚。女孩正在练习操作虚拟的断流器,小脸专注,但眼睛深处有一种空洞。

这不是十二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晚上十一点,培训结束。

无面给了他们最后的装备:两副平光眼镜(镜片有规则视觉增强功能),一双绝缘手套(防止触碰高规则能量设备时被反噬),还有一个小型工具包。

“康宁小区的行动计划。”无面调出详细图纸,“地下车库入口在小区南侧,需要工牌刷开。进去后左转,第三个柱子后面是伪装成变电箱的虹吸机。守卫的巡逻间隔是七分钟,你们有三分半的时间操作。”

他指着虹吸机结构图的一个位置:“控制单元在这里,外壳要用专用工具打开。插入断流器后,等指示灯从红变绿,再拔出来。全程不能触碰其他任何线路。”

“如果出错呢?”

“轻则触发警报,重则规则爆炸。”无面说,“所以别出错。”

林宵记下所有细节。

“成功之后,怎么撤离?”

“原路返回,但不要直接回工业园。先去这里——”无面在地图上标出一个点,“东区旧货市场,那里规则干扰很强,可以甩掉追踪。我会在那里安排接应。”

“接应是谁?”

“一个朋友。”无面没有多说,“你们到了自然会知道。”

一切准备就绪。

距离出发还有两小时。

无面让两人最后休息一会儿,自己回到主实验室继续工作。

林宵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他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演练行动步骤。右臂里的混乱代码和秩序钥匙在轻微搏动,像在预演即将到来的挑战。

“林宵哥哥。”苏晚在旁边床上轻声说。

“嗯?”

“如果我们成功了,爸爸会回来吗?”

林宵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被系统净化的人,还能恢复吗?

“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但至少,我们可以阻止更多人变成那样。”

“那就够了。”苏晚说,“至少够了。”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林宵。

林宵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知道她也没睡着。

他们都在害怕,都在紧张,但都必须去做。

因为没有人会替他们做。

凌晨两点半,出发时间。

无面送他们到工业园边缘。外面的夜色浓重,城市灯光在远处闪烁,像一片坠落的星空。

“记住,”无面最后叮嘱,“无论看到什么,保持冷漠。你们现在不是林宵和苏晚,是机枢阁技术员编号G-7和G-8。完成任务,活着回来。”

林宵点头,拉低帽檐。

苏晚调整了一下过大的制服袖子,小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苍白。

两人离开工业园,汇入凌晨的街道。

这个时间,城市还未完全沉睡。夜班出租车偶尔驶过,便利店亮着灯,环卫工人在清扫街道。一切都看起来正常,但林宵知道,在这正常之下,系统正在准备一场大规模的“收割”。

他们乘坐夜班公交前往东区。车上只有几个乘客,都低着头看手机。林宵和苏晚选了最后排的位置,压低帽檐,假装休息。

规则视觉下,林宵看到车厢里有微弱的扫描波纹——公交系统也在收集乘客数据。心率、体温、甚至情绪状态,都被记录上传。

他维持着无面教的那种冷漠状态,呼吸平稳,心跳稳定。

苏晚做得更好。她甚至真的睡着了,头靠在车窗上,小脸放松,但腕表显示她的生理指标依然维持在低水平。

这孩子已经学会了在警惕中休息。

一个小时后,他们在康宁小区附近的站点下车。

小区是老式居民区,六层楼,没有电梯。夜深了,大部分窗户都暗着,只有零星几扇还亮着灯——失眠的人,或者熬夜工作的人。

林宵按照地图,带苏晚绕到小区南侧。这里有个铁门,门锁是电子式的,旁边有刷卡区。

他掏出工牌,刷了一下。

绿灯亮起,门锁“咔哒”一声打开。

很顺利。伪造的权限起作用了。

他们进入小区。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几盏路灯发出昏黄的光。地面是水泥地,裂缝里长出杂草。角落里停着几辆旧自行车,车篮里塞着广告传单。

车库入口在院子最深处,一个向下倾斜的坡道,用铁栅栏门挡着。门口站着两个人。

不是机枢阁的技术员,也不是秩序维护者。

是两个穿着天律宗深灰色长袍的人。

林宵心头一紧,但立刻调整情绪,维持冷漠状态。他继续向前走,苏晚紧跟在他身后半步,低着头。

天律宗的人注意到了他们。

“站住。”其中一人开口,是个年轻男人,声音冷淡,“什么身份?”

林宵亮出工牌:“机枢阁技术员,例行巡检。”

对方接过工牌,用一个小型扫描仪检查。扫描仪发出“嘀”的一声,绿灯亮起。

“权限有效。”他把工牌还给林宵,“但今晚车库有特殊任务,非相关人员不得进入。”

“我们的任务就是检查虹吸机预热状态。”林宵用无面教的术语说,“如果因为延误导致设备故障,责任由谁承担?”

他语气平静,但带着技术员特有的那种不耐烦——好像设备比什么都重要。

两个天律宗弟子对视一眼。他们显然不想承担责任。

“我们需要请示上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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