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疯刃煞，是这个家里说一不二的掌权者，就连路过的野狗都不敢抬头，生怕下一秒会命丧黄泉。
慕漫敏眼见自己爸爸来了，脊背瞬间绷紧，握着碎玻璃的手微微发颤，却还是犟着不肯先开口。疯刃煞没看她，径直走到沈雀妄身边，皮鞋碾过地板发出冷硬的声响，就在慕漫敏指尖即将触碰到玻璃尖角的刹那，他骨节分明的手倏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声音细弱文绉绉的，像淬了冰的丝线，却刀刀致命：“怎么~我的好女儿，这是打算要‘母慈子孝’吗？”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迸出来，带着淬毒般的寒意，似是有着能够渗透人心的压迫感。
慕漫敏手腕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碎玻璃“啪”地砸在地上，瞬间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她慌忙甩了甩，急忙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玻璃的凉意，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虚浮：“哎呀，怎么会？”
她垂下眼睫，不敢看疯刃煞的脸，语速飞快地找补：“我就是想给你削个苹果。既然你已经下来了，那我去找我妈了。”
慕漫敏低着头，脚步匆匆地从他身边擦过，连衣角都不敢碰到他。疯刃煞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慢条斯理地整了整黑西装领口，熨帖的面料衬得他肩背愈发挺拔——他向来最看重自己的身份和家里的规矩，认定所有事都该顺着他的心意来，偏偏这份偏执，把女儿越推越远。
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猛地转过身，语气里是不容置喙的威严，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亲生女儿，而是一枚随时能丢弃的棋子：“等等。”
“你要是真不想吃饭，以后可以不用吃了。”
疯刃煞的语气平淡得可怕，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慕漫敏心里咯噔一下，她太清楚这句话的分量——他这是要吩咐下人，彻底断了她的口粮。
“好啊，不吃就不吃，没你那口饭我还能饿死不成？”她小声嘟囔着，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清清楚楚地飘进了疯刃煞的耳朵里。
他闻言，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没再说话。
慕漫敏走后，沈雀妄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刚想抬脚跟上去，后颈就传来一阵钝重的压力——疯刃煞那只蒲扇般的大手，正沉沉地拍在他的肩膀上。
沈雀妄浑身一僵，牙齿都在打颤，她甚至都不敢回头，声音里带着习惯性的卑微和讨好：“老……老爷，还有事吗？”
“废物！”
疯刃煞骤然低吼一声，那声量震得沈雀妄耳膜发疼，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磕在碎玻璃上，瞬间渗出细密的血珠。
“老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下次一定劝好小姐好好吃饭！”沈雀妄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崩溃地祈求着。
疯刃煞冷笑一声，俯身捡起一块沾着灰的碎玻璃，指尖捏着玻璃边缘，在沈雀妄惨白的脸颊上轻轻比划着，冰凉的触感激得沈雀妄浑身发抖。他猛地捏住沈雀妄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那骨头捏碎，碎玻璃的尖角堪堪抵在沈雀妄的喉间，不过一个呼吸的距离。
“我想，我的完美艺术品，还缺一个零件呢。”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话音未落，碎玻璃就划破了沈雀妄的皮肤，一道鲜红的血痕瞬间蜿蜒而下。
沈雀妄的眼泪哗啦一下涌了出来，他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啪啪”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得刺耳。“我知错了！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
客厅外的女仆们端着托盘，目不斜视地走过，脚步轻得像一阵风。她们心里都门儿清，这扇门里的事，谁都无权插手。
另一边，慕漫敏快步走在走廊上，满心只想上楼找母亲。可她摸遍了口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不见了。
今天可是母亲的生日。
（难道是丢在客厅了？可现在回去……）
（怕是自投罗网。不过那个沈雀妄，要是真的是父亲派来监视我的人，我也没必要救她。）
慕漫敏站在楼梯口，傲慢的抱着双臂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咬了咬牙，转身往客厅走。
她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地上一片狼藉，碎玻璃混着暗红的血迹，刺得人眼睛生疼。沈雀妄蜷缩在地上，浑身血肉模糊，胸口微弱地起伏着，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蝶，正做着垂死挣扎。
疯刃煞背对着门站着，听见动静缓缓转过身来。他嘴角扬着，那笑容扭曲得可怕，活脱脱一副疯子的模样，正用洁白的金丝手帕，优雅的擦了擦手。沈雀妄的血溅在他的脸颊上，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滴落在西装前襟，晕开一朵朵妖冶的花。
这哪里是个父亲，分明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正垂涎着自己的猎物。
慕漫敏脸上没什么表情。毕竟她的父亲是个连警察都不敢管的连环杀人魔，这种场面，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本不想插手，可疯刃煞动的是她的人——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
沈雀妄模糊的视线里映出慕漫敏的身影，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抖着伸出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救...，她痛都喊不出来，只剩破风箱似的若有若无呼吸。
啧——
沈雀妄视线模糊的最后一刻，只瞥见慕漫敏投来的目光，冷得像在打量一块沾了泥的垃圾，轻慢得仿佛她的死活，从来都不值一提。
她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脊背挺直的弧度透着股天生的傲慢，活脱脱就是来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脸上表情淡得很，嘴角微微抿着，眼底翻涌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居高临下地睨着客厅里的狼藉。
“哎呀，父亲还是这般喜欢制作‘艺术’。”
她的声音甜得像刚酿好的树莓果糖，尾音轻轻勾着，带着致命的蛊惑，仿佛地上的血迹和濒死的人，不过是给这沉闷的日子添了点乐子。话音落时，她抬手换了个姿势，指尖纤细的指节轻轻托着脸颊，手肘支在臂弯上，姿态愈发倨傲。那双漂亮的眼睛弯着笑，眼底却半点温度都没有，满是张扬的戏谑。
“真是令人——着实着迷。”
拖长的语调轻飘飘的，落在满室血腥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像是在安静的欣赏这份，充满了血腥味的“空气清新剂”。
她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疯刃煞沾着血的脸上，一字一顿，咬得极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裹着强烈的杀意，可又不得不，忍在心里：
“可是，她是我的人。你要杀她之前，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最后几个字，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尾音微微上扬，却淬着毒的冰碴子，冷的令人心里发慌。
“我 的 好 父 亲。”
那股子恨不能将疯刃煞生吞活剥的敌意，连空气都被搅得发寒，似乎只要有一个导火线，下一秒就可以爆炸。
疯刃煞忽然低低地笑了，那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碾出来的，带着砂砾般的粗粝。他抬起沾血的指尖，慢条斯理地蹭过脸颊未干的血迹，猩红的血渍在他苍白的指尖晕开，眼神里是猎食者盯着笼中猎物的玩味。
“你的人？”他拖长了语调，尾音里裹着浓浓的讥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别忘了，她是我赏给你的。”
他往前踱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慕漫敏完全笼罩，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疯狂与霸道：
“在这个家里，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要收回来，连根骨头都剩不下。”
慕漫敏的指尖猛地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她指尖发麻，却硬是没后退半步。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轻蔑被怒意烧得噼啪作响，和疯刃煞那双淬着疯狂的眸子对视着，客厅里的空气瞬间绷紧，连地上的血迹都像是凝固了。她故意踩碎了玻璃，像是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凭什么我要听他的，都怪母亲是个没用的)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