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莲花

第一章雾中人

雨儿醒来时，浑身疼得像被拆开重组过一遍。

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还有隐约的人声。她费力睁开眼，看到的是木质的船舱顶，空气里弥漫着水汽和淡淡的莲香。

“醒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雨儿侧过头，看见一个紫衣美妇坐在床边，正用湿布擦拭她的额头。美妇的眉宇间带着锐利，动作却轻柔。

雨儿“我……”雨儿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别说话，你伤得不轻。”美妇按住她，“我们在云梦江上发现你漂在莲叶间，身上有伤。你是何人？家在何处？”

云梦江。

这三个字像惊雷在雨儿脑海里炸开。她猛地坐起身，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船舱的窗开着，能看见外面大片的莲花，还有远处隐约的楼阁——那是电视剧里看了无数次的莲花坞。

雨儿“现在是……什么年份？”雨儿颤抖着问。～

美妇皱眉看着她：“你是摔糊涂了？今年是玄正……”

她报出了一个年份。雨儿的心沉了下去——那是《陈情令》故事开始的七年前。距离听学六年，距离莲花坞被灭七年。

雨儿“我……”雨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说她看过他们所有人的故事？说她知道莲花坞会在七年后被灭，江厌离会死，江澄会失丹，魏无羡会坠崖？

不，不会有人信的。

“我……我叫雨儿。”她最终只说出了名字，“我没有家了。”

虞紫鸢虞紫鸢进来看着她，眼神复杂。许久，她叹了口气：“既如此，你便先在莲花坞养伤吧。我是云梦江氏的主母虞紫鸢，救你的是我夫君江枫眠。”

雨儿在莲花坞住了下来。

她的伤养了半个月才好。这期间，她见到了江枫眠——那个在剧里总是温和笑着，最后却死在莲花坞的宗主。也见到了还只有十岁的江澄，和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笑得没心没肺的魏无羡。

但最让她震惊的，是另外四个人。

那天她刚能下床走动，扶着墙在院子里晒太阳，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四个少年从回廊那头走来，最大的看着不过十六七岁，最小的也才十三四岁。他们都穿着江氏的紫衣，腰间佩着剑——但那剑，雨儿在剧里从未见过。

江毅字浩宇走在最前面的少年眉目清冷，气质沉稳。他看见雨儿，脚步顿了顿：“你是父亲救回来的姑娘？”

雨儿点头。

江毅字浩宇“我是江毅，字浩宇。”少年道，又指了指身后三人，“这是魏钰，字霆羡；魏辰，字霆晓；魏皓，字霆宇。”

雨儿的脑子嗡的一声。

江毅？魏钰？魏辰？魏皓？

《陈情令》里根本没有这些人！

雨儿“你们……”她张了张嘴，“你们是江宗主？

江枫眠“阿毅是我长子。”江枫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端着药碗走过来，递给雨儿，“阿钰、阿辰、阿皓是长泽的孩子，和魏婴一样，都是我的弟子。”

雨儿接过药碗，手在发抖。

这个世界，和她知道的那个《陈情令》不一样。多了四个人，四个修为高深、在剧里从未出现的人。

江枫眠“喝药吧。”江枫眠温和道，“等伤好了，若你无处可去，可以留在莲花坞。”

雨儿抬头看着他。这个在剧里总是温和却疏离的宗主，此刻眼里是真切的关心。她又看向江毅四人——他们站在阳光下，身姿挺拔，像四棵刚刚长成的青松。

也许，也许这个世界会不一样。

雨儿留在了莲花坞。

江枫眠和虞紫鸢商量后，将她认作了义女。虞紫鸢起初不同意——她本就对魏家兄弟心有芥蒂，现在又多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但江枫眠说：“那孩子眼里有伤，像是经历过大事的。莲花坞不缺她一口饭吃。”

虞紫鸢最终点了头。

于是雨儿成了莲花坞的大小姐，比江厌离大一岁，比江澄、魏无羡大四岁。江枫眠给她取名“江雨”，但她还是让大家都叫她雨儿。

魏婴字无羡“阿姐！”

魏婴字无羡魏无羡第一个这么叫。他拉着江澄跑过来，手里捧着刚摘的莲蓬：“阿姐，给你吃莲子！”

雨儿接过莲蓬，看着两个还没长开的少年。魏无羡笑得灿烂，江澄虽然别扭，却也小声叫了句“阿姐”。

她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雨儿“谢谢阿羡，谢谢阿澄。”她剥开莲子，塞进两人嘴里，“去玩吧，小心别掉水里。”

魏婴字无羡“知道啦！”魏无羡拉着江澄跑了。

雨儿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剧里的魏无羡，十六年后归来时眼里总是带着笑，但那笑是苦的。江澄总是冷着脸，可她知道，那冷脸下藏着一颗被伤透的心。

现在他们还小，还能这样无忧无虑地笑。

“阿姐。”又有人叫她。

雨儿回头，看见江厌离端着托盘走过来。十六岁的少女眉眼温柔，和她记忆里那个死在魏无羡怀里的师姐一模一样。

雨儿“阿离。”雨儿接过托盘，是一碗莲子羹，“你又下厨了？”

江厌离“嗯，阿姐尝尝。”江厌离在她身边坐下，“阿羡和阿澄又去捣乱了？”

雨儿“没有，他们很乖。”雨儿舀了一勺莲子羹，甜而不腻，是江厌离的手艺。

她看着江厌离温柔的侧脸，心里一阵刺痛。剧里的江厌离，到死都在护着魏无羡。她那么好，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江厌离“阿姐？”江厌离察觉到她的异样，“你怎么了？”

雨儿“没什么。”雨儿摇头，握住江厌离的手，“阿离，答应阿姐，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先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江厌离愣了愣，笑了：

雨儿很快发现了魏钰四人的不同。

他们修为极高——高到让雨儿这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感到压迫。江毅是少宗主，处理族务时沉稳果断；魏钰是大弟子，剑法精湛，为人却温和；魏辰话少，但每次开口都一针见血；魏皓性子最野，训练时下手也最狠。

但他们对她很好。

魏皓字霆宇“阿姐，这是大哥从城里带的糕点。”魏皓把油纸包塞给她，咧嘴笑，“可甜了，你尝尝。”

魏辰字霆晓“阿姐，天冷了，加件衣服。”魏辰会默默把披风披在她肩上。

魏钰字霆羡“阿姐，今日族里无事，我陪你下棋。”魏钰会摆好棋盘等她。

江毅字浩宇“阿姐，有人欺负你吗？”江毅会这样问，眼神认真，“有就说，我去教训他。”

雨儿雨儿每次都摇头：“没有，没人欺负我。”

她是真的没人敢欺负。虽然毫无灵力，但她的嘴皮子厉害——这是她在原来世界练出来的。曾经霸凌她的那些人，最后都被她怼得无话可说。

莲花坞的弟子们很快领教了她的厉害。

那天有个弟子在背后议论她：“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凭什么当大小姐？主母也真是……”

话没说完，雨儿就站在了他面前。

雨儿“来历不明？”她挑眉，“我是江宗主和虞夫人亲自认下的义女，你有意见？”

那弟子噎住。

雨儿“还有，虞夫人也是你能议论的？”雨儿冷笑，“你是觉得莲花坞的规矩管不了你了，还是觉得自己能耐大到可以指点主母了？”

“我、我没有……”

雨儿“没有就闭嘴。”雨儿打断他，“再有下次，我不介意亲自教教你什么叫规矩——虽然我没灵力，但让阿毅他们来教，应该也差不多。”

那弟子脸都白了。谁不知道江毅四人护短护得厉害，尤其护着这个阿姐。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说雨儿半句不是。

两年时间，转瞬即逝。

雨儿在莲花坞过了两年平静日子。她看着江厌离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看着江澄和魏无羡从调皮捣蛋到开始认真修炼，看着魏钰四人修为越来越高，看着江毅越来越有少宗主的样子。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

直到那天，江枫眠把她叫到书房。

江枫眠“姑苏蓝氏来提亲了。”江枫眠开门见山，“是蓝曦臣，蓝氏宗主。他说在去年的清谈会上见过你一面，对你……印象很深。”

雨儿愣住。

蓝曦臣？那个在剧里温润如玉、最后却因金光瑶而闭关的泽芜君？

雨儿“我、我没见过他啊。”雨儿茫然。

江枫眠“你忘了？去年清谈会，你在回廊里把金光善怼得哑口无言。”江枫眠笑了，“当时蓝曦臣就在不远处，全都听见了。”

雨儿想起来了。去年清谈会在云梦举办，金光善那个老色鬼想调戏一个侍女，被她撞见了。她当场就把金光善骂了一顿，骂得他脸色铁青却不敢还嘴——因为江毅四人就站在她身后，手都按在剑柄上。

雨儿“就因为这个？”雨儿难以置信。

江枫眠“蓝曦臣在信里说，欣赏你的胆识和口才。”江枫眠叹气，“雨儿，我知道你不愿。但姑苏蓝氏是五大世家之一，蓝曦臣是当世名士，这桩婚事……对莲花坞有利。”

雨儿懂了。联姻。无论在哪个世界，都逃不过这两个字。

雨儿“父亲答应了？”她轻声问。

江枫眠“还没有。”江枫眠看着她，“你若不愿，我可以回绝。”

雨儿沉默了很久。

剧里的莲花坞，七年后会被灭。江枫眠和虞紫鸢会死，江澄会失丹，魏无羡会坠崖。虽然这个世界多了魏钰四人，但温若寒还在，阴铁还在，悲剧未必不会重演。

如果她嫁去姑苏蓝氏，成为蓝氏主母，是不是就能多一分力量？是不是就能在七年后的那场浩劫里，护住她想护的人？

雨儿“我嫁。”雨儿抬起头，“但我有条件。”

江枫眠“你说。”

雨儿“第一，婚期定在一个月后，我要在莲花坞多待些日子。”

江枫眠“可以。”

雨儿“第二，嫁妆不用多，但我要带几个人过去——阿离、阿羡、阿澄，还有阿钰他们，要能随时来姑苏看我。”

江枫眠“这……”江枫眠皱眉，“阿离可以，但阿羡他们是男子，频繁出入云深不知处恐有不妥。”

雨儿“那就让蓝曦臣答应。”雨儿语气坚定，“他不答应，这婚就不结。”

江枫眠江枫眠看着她，忽然笑了：“好，我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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