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却依旧贪恋君的纵容。会在他处理魔宫事务时，偷偷溜进去，抢过他手中的卷宗，耍赖般要他陪自己去摘桃花；会在他对着天道暗自凝眉时，从身后抱住他，轻声说“哥哥，有我呢”。

君也由着他闹。无论多紧要的事，只要夜开口，他都会放下。魔将们早已习惯了自家至尊的“偏心”，甚至会在夜闯祸时，默契地替他遮掩。

这日，忘川河畔的风带着微凉的水汽，吹得桃花瓣簌簌落下。夜靠在君的肩头，指尖捻着一片花瓣，忽然轻声道：“哥哥，当年我挡下雷劫的时候，其实有句话没来得及说。”

君的身体微僵，低头看向他。夕阳落在夜的眉眼间，晕开一层柔和的光，像极了百年前昆仑墟巅的初见。

“我想说，”夜抬眸，眼底盛着笑意，也盛着化不开的深情，“我不止是你的挚友。千年前你救我的时候，我就想赖着你一辈子了。”

君的心猛地一颤，伸手将他揽得更紧。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傻瓜，我早知道。”

早知道，从千年前雪地里那个孩童望着他的眼神里，早知道，从百年前忘川河畔少年那句“正邪有什么要紧”里，早知道，从雷劫落下时，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的决绝里。

只是，他不敢说。

怕自己这漫长的长生，会拖累他；怕这正邪殊途的身份，会害了他；怕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安稳。

夜轻笑，伸手抚上君的脸颊，指尖划过他眼角的细纹。君活了太久，岁月终究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只是这份痕迹，在夜眼里，却格外动人。

“哥哥，你看，我们现在，不就很好吗？”

君低头，吻住他的唇。桃花瓣落在两人的发间，温柔得像是一场永不落幕的梦。

⑧昭遇故人，执念得偿

昭依旧在三界游荡。

自那日在魔宫外见过君与夜的相拥，他便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只是偶尔，还是会想起华。想起那个穿着青衫的少年，笑着对他说“昭，我带你去看人间的烟火”；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替自己挨下那致命一剑时，眼底的决绝。

这日，他行至人间的一座古镇。恰逢元宵，街上张灯结彩，烟火漫天。孩童们提着花灯，在人群中嬉笑打闹。昭站在桥头，看着漫天绚烂的烟火，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昭。”

昭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他缓缓回头，看见一个穿着青衫的少年，站在灯火阑珊处，眉眼温润，笑容清澈，与记忆中的华，一模一样。

少年缓步走上前，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轻声道：“我回来了。”

昭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这些年的寻觅，这些年的思念，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

“华……”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你不是……魂飞魄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