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晨光本该是黑森林最静谧的时刻——我原计划天不亮就带着藏阵地图潜入,借着雾气掩护摸清三个能量节点的防御布局,可清晨六点,一道金色的强制传讯就撞碎了我的计划。
“内院全体学员需参加正午‘异能才艺展演’,地点:中央庭院,缺席者取消藏书阁借阅权限,情节严重者逐出内院。”传讯光幕上的文字像淬了冰的锁链,死死捆住了我的脚步。我捏着光幕的指尖泛白,弗拉迪尾刺在腰间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我心底的烦躁。藏书阁权限是我查找魁氏一族残存资料的关键,绝不能因这种无关紧要的活动失去,哪怕我对所谓的“才艺”厌恶到了极点。
藏阵地图被我重新折好,塞进银色外衣内侧的暗袋,与青铜钥匙紧贴在一起。指尖划过地图上“藏阵”二字的纹路,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立刻冲进黑森林的冲动。不过是一场喧闹的展演,熬过几个时辰,就能继续追查真相。我这样告诉自己,却依旧忍不住对着镜子里那张冷淡的脸皱眉——半边紫半边蓝的头发垂在脸侧,眼底的寒意连晨光都无法化开,这样的我,与那些载歌载舞的场景格格不入。
正午的中央庭院被装点得格外热闹。红色的绸带缠绕在参天古木上,庭院中央搭建起一座临时舞台,台下摆满了白色的座椅,不少学员已经提前到场,三三两两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零食的甜香与异能波动的清冽。我踩着石板路走进庭院,银色外衣的下摆扫过散落的花瓣,引来不少目光。有人好奇地打量我的头发,有人低声议论我大乱斗时的狠戾,我一概无视,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过,想找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魁·朽!这里!”
一道清脆的声音穿透喧闹,我循声望去,只见诺葵坐在前排偏左的位置,正朝着我用力挥手。她依旧是那身熟悉的装扮,牛仔裤上还沾着些许草屑,与平日里在训练场、考核场上的模样别无二致,绿色的瞳孔在阳光下亮得像翡翠,手里还拿着一袋五颜六色的糖果,身边的空位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奶茶。崭渡就坐在她旁边,依旧是一身黑色劲装,凝蝶剑斜挎在腰间,闭目养神,仿佛周围的喧嚣都与她无关。而在她们身后一排,澜知靠着椅背,狼尾发型衬得她脖颈线条愈发利落,手里的冰霜扇半开着,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那双冷冽的眸子,正淡淡地看着我。
我脚步一顿,下意识想转身找其他位置,可庭院里几乎座无虚席,只剩下诺葵身边的那个空位。犹豫片刻,我还是朝着她们走了过去——总比被不认识的人围着打听要好。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偷偷溜走呢!”诺葵把奶茶往我面前推了推,笑容灿烂,“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蜂蜜柚子味,甜而不腻,你尝尝?”
我摇了摇头,吐出一个字:“不用。”说完便在空位上坐下,身体刻意往边缘靠了靠,与诺葵保持着一拳的距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弗拉迪尾刺,尾刺的冰凉触感让我稍微安心了些。
崭渡缓缓睁开眼,紫色瞳孔扫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她的气息比之前更凌厉了,想来这段时间的特级训练班没少下功夫。
澜知放下冰霜扇,声音依旧清冷,带着几分审视:“特级训练班的训练强度不小,你倒是还有精神来参加活动。”
“学校强制。”我简洁地回应,没有多余的话。在她们三人面前,我总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诺葵的热情让我无所适从,崭渡的沉默与我如出一辙,而澜知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威严,总让我想起十年前守护魁氏一族的长老,心底会泛起一丝莫名的拘谨。
“也是,内院的规矩就是这样,哪怕是特级班的学员也不能例外。”诺葵咬了一颗糖果,含糊不清地说,“不过这样也好,整天训练多无聊啊,偶尔看看表演放松一下也不错。你有没有准备才艺呀?魁·朽,你的虚化能力那么厉害,要是表演‘瞬间移动’或者‘穿透物体’,肯定能惊艳全场!”
我摇摇头,语气平淡:“没准备。”我对这种哗众取宠的展示毫无兴趣,我的能力是用来厮杀、用来追查真相的,不是为了博人眼球。
诺葵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没关系没关系,不表演也没关系,我们一起看就好啦!”
崭渡这时才开口,声音依旧简练:“他不喜欢热闹。”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一句话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澜知没再说话,重新拿起冰霜扇,轻轻敲打着掌心,目光投向舞台。庭院里的喧闹渐渐平息,主持人走上舞台,是两名笑容甜美的女生,一人操控着光系异能,在舞台上方编织出璀璨的光幕,另一人手持话筒,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整个庭院:“亲爱的老师、同学们,欢迎来到内院第一届异能才艺展演!今天,我们将看到各位学员的精彩表现,既有动人的歌声、优美的舞蹈,也有震撼的异能展示,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诺葵也跟着鼓掌,手掌拍得通红。我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舞台上,心思却早已飘远。我在脑海里反复推演着藏阵的路线,三个能量节点分别对应什么类型的防御?幽影会的守卫会有多少?是擅长暗系异能的杀手,还是其他属性的强者?弗拉迪之眼的洞察力能否看穿藏阵的伪装?一个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让我完全无法专注于舞台上的表演。
第一个表演是一名水系女生的舞蹈,她操控着水流在身边盘旋,水流随着音乐的节奏变换形状,时而化作漫天飞舞的水花,时而凝聚成晶莹的水袖,配合着她轻盈的舞姿,赢得了台下阵阵喝彩。诺葵看得目不转睛,小声对我和崭渡说:“她跳得好好看啊!水流控制得也太精准了吧!”
崭渡微微点头,算是认可。澜知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我敷衍地“嗯”了一声,视线却越过舞台,落在庭院外的黑森林方向。此刻的黑森林应该雾气渐散,正是潜入的好时机,而我却被困在这里,看着与我无关的热闹。
接下来的表演五花八门。有火系学员表演的“火焰杂耍”,他操控着火焰在空中组成各种图案,时而化作奔腾的骏马,时而变成展翅的雄鹰,引得台下惊呼连连;有土系学员用异能雕刻的石像,短短几分钟就将一块巨石变成了栩栩如生的龙形雕塑,细节精美到令人叹服;还有一名风系学员演唱的歌曲,风系异能让她的歌声带着穿透力,婉转悠扬,不少学员都跟着哼唱起来。
诺葵全程兴致勃勃,遇到喜欢的表演就用力鼓掌,还会时不时和崭渡交流几句。崭渡虽然话少,但也会回应一两句,偶尔还会对表演中的异能运用提出自己的见解。比如看到火系学员的杂耍时,她会低声说:“火焰过于外放,消耗太大,实战中不可取。”诺葵也会点头附和,手里的糖果吃得不亦乐乎,牛仔裤上的草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透着一股未经雕琢的鲜活。
澜知则显得淡定许多,只有遇到真正惊艳的表演时,才会微微挑眉,手里的扇子敲击掌心的节奏会稍微变快。有一次,一名暗系学员表演了“影子傀儡”,操控着多个影子做出各种复杂动作,甚至能模仿其他学员的异能招式,澜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扇子敲击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几分,像是在分析对方的异能原理。
我像一个局外人,静静地坐在角落,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喧嚣都隔绝在外。有人注意到我的冷淡,投来好奇的目光,我一概无视。指尖始终没有离开弗拉迪尾刺,尾刺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在提醒我,那些热闹都是过眼云烟,只有藏阵里的线索、十年前的真相,才是值得我执着的东西。
中途有主持人上台互动,邀请台下的学员自愿上台表演。不少学员踊跃举手,诺葵也被气氛感染,有些心动地看向我和崭渡:“我们要不要也上去试试?我可以表演射箭,崭渡你可以表演剑法,魁·朽你……”
“不去。”我直接打断她的话,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崭渡也摇了摇头:“没兴趣。”
诺葵吐了吐舌头,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澜知看着我们,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你们三个,倒是挺合拍。”
我没接话,崭渡也只是沉默地看着舞台,诺葵则笑着打圆场:“我们都是喜欢安静的人嘛!”
表演继续进行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阳光渐渐西斜,庭院里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我看了一眼天色,心底的焦灼越来越浓——再晚一点,黑森林的雾气就会重新弥漫,不利于潜入。可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主持人依旧热情洋溢地介绍着下一个节目。有个木系学员表演了“繁花绽放”,操控着藤蔓在舞台上开出一片绚烂的花海,香气四溢,不少女生都发出了惊叹声。诺葵也看得眼睛发亮,伸手想去触碰那些延伸到台下的花瓣,却又怕打扰到表演,只好收回手,小声对我感叹:“木系异能还能这么用,真神奇!”
我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手指摩挲尾刺的速度加快了些。藏阵的三个能量节点中,会不会也有木系异能者守卫?如果遇到,虚化能力能否直接穿透藤蔓防御?这些问题在脑海里反复盘旋,让我坐立难安。
终于,在最后一个表演结束后,主持人走上舞台,宣布展演圆满结束。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学员们纷纷起身,三三两两地离开,讨论着刚才的精彩瞬间。
“终于结束啦!”诺葵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难掩兴奋,“魁·朽,崭渡,澜知学姐,我们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呀?我听说今天食堂有糖醋排骨!”
崭渡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询问我的意见。澜知收起冰霜扇,站起身:“不了,我还有事。”说完便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我也立刻站起身,语速飞快地说:“我也有事,先走了。”不等诺葵和崭渡回应,我便转身朝着庭院外走去,脚步急切,像是在逃离什么。银色外衣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将身后的喧闹与挽留都远远抛在身后。
“魁·朽!等等我!”诺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解。
我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我知道这样很失礼,但我实在没有时间浪费在吃饭、闲聊上。藏阵的线索就在眼前,我必须尽快赶过去,不能有丝毫耽搁。
走出中央庭院,我立刻收敛气息,脚步轻快地朝着黑森林的方向跑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身上,却无法驱散我心底的急切。指尖摩挲着怀里的藏阵地图,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青铜钥匙的微凉触感。
身后的庭院渐渐远去,喧闹声也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在风中。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热闹的区域,眼底没有丝毫留恋。对我而言,那场才艺展演不过是一场无谓的耽搁,浪费了我宝贵的时间。
黑森林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空气中已经能闻到淡淡的潮湿气息和暗系能量的波动。我握紧腰间的弗拉迪尾刺,眼底闪过一丝决绝。藏阵,我来了。那些被掩盖的秘密,那些欠下的血债,我会一个个揭开,一个个讨回。
脚步坚定地踏入黑森林的边缘,雾气渐渐弥漫开来,将我的身影笼罩。喧嚣的世界被隔绝在外,只剩下风声、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我越来越清晰的心跳——那是靠近真相的悸动,也是复仇的火焰在燃烧。
深入森林百余步后,我停下脚步,再次确认周围没有尾随者。弗拉迪之眼悄然开启,紫色与蓝色的光芒在眼底流转,仔细排查着周围的能量波动。暗系能量的气息比昨天更浓郁了,像是在预示着前方的危险。我从怀里掏出藏阵地图,借着树叶缝隙漏下的微光再次核对路线,三个能量节点的位置在脑海中形成清晰的坐标。
按照地图标注的捷径,我避开了几处明显的暗哨——那些潜伏在古木后的幽影会成员,气息隐匿得极好,若不是弗拉迪之眼的洞察力,根本无法察觉。我开启虚化状态,身影化作透明,悄无声息地从他们身边掠过,没有引发任何骚动。
不知走了多久,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前方的暗系能量波动突然变得极其强烈,几乎形成了实质的屏障。我知道,藏阵的第一个能量节点就在附近了。我收起地图,握紧弗拉迪尾刺,周身的虚化光晕流转得更慢、更隐蔽,像一头真正的孤狼,在黑暗中蛰伏,等待着破局的时机。
这场喧闹后的潜行,不过是复仇之路的又一个开始。我不在乎前方有多少危险,只要能揭开真相,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会闯过去。指尖的弗拉迪尾刺微微发烫,像是在与我一同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厮杀与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