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水滴从船板缝隙滑落的“啪嗒”声犹如在耳边炸开。伊月站在四位伙伴面前,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手指不安地揉搓着后脑勺。“嘿嘿,”她干笑着,声音却像被鱼刺卡住了一样,断断续续的。眼神飘忽不定,就像一只被猎人围堵的小兔子,只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佩利终于忍不住了,他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诶,你们干嘛都不说话呀?”他的声音在空荡的船舱里格外刺耳。伊月低着头,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她知道,只要一抬眼,就会对上卡米尔那双深沉的眼睛。那目光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地束缚着她的一举一动。
卡米尔微微偏头,看向雷狮,声音平静却透着压迫感:“大哥,该怎么处理她?”他的语气像是湖面上的薄冰,看似平静,实则随时可能碎裂。
雷狮淡淡地看了伊月一眼,“不必大费周章,她以后就是我们雷狮海盗团的一员了。”
伊月听后,笑容更加勉强。
正午,伊月瘫在沙发上,无力地想着早上的遭遇,叹了一口气:“现在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出去。”
“哎呀,看来我们的小骗子遇到了一些麻烦。”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黑暗处传来。
“帕洛斯?”伊月试探地问。
“哎呀,居然被认出来了。”帕洛斯从黑暗处走出,玩味地笑着。
伊月稳了稳心神,脸上堆起假笑:“你不要和雷狮他们一起出去吗?”
“哈?让佩利看着你吗?”
“不过你脖子上的红斑,是怎么回事?”帕洛斯不经意地问道。
“被狗咬了。”
伊月看着眼前那双不知看过多少次的眼睛,轻笑着说:“你要是连狗的醋都吃的话,那你也咬。”
“你说的哦。”伊月还没反应过来,帕洛斯就紧紧咬住了她的脖颈,力度比雷狮的还大,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帕洛斯把伊月的脖颈咬破了!
“啧!你也是属狗的吧?”伊月脑袋突突直跳,脸上的笑容猛然消失,没想到自己开个玩笑会被当真,最后还是忍住没骂出脏话。
“不用伪装,你其实一直都在生气吧。”
伊月听后顾不得脖梗上的疼痛,瞪大了双眼,心中的秘密被戳穿,指尖紧紧攥住衣角,攥得发白,脸上的冷汗冒了出来。
对呀,她一直都在生气。
无论是因为他们不尊重她的意愿,强迫她去接吻,强迫让她加入他们,她都很生气。
伊月突然想到了那一天。
哥哥给她编了花环戴在头上,夕阳照在兄妹二人的脸上,是那么美好,那么恬静。
可往事终究如流水,岁月不停留。
那一年,她的生辰,皇门外尸骸遍地,血流成河,浓重的血腥味笼罩了整座皇城。
人总是这样,只盼花常开,不盼人离散。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哥哥,旁边是一把染上鲜血的剑,伊月只觉得无力,哥哥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
“伊月啊,我希望你快快乐乐地活着。”
那时的悲伤像是海水漫过她的鼻腔,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将她的声音扼在喉咙里,任凭它不断吞噬,连头脑也停止思考。
绝望包裹住了伊月的躯体,麻木蔓延至她的全身。
她跪在哥哥的尸体前,泪水划过她的脸颊,仇恨遮住了她的双眼,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活着了。
那把剑依旧在那儿,一直在。
只是飞鸟和蝉鸣不再归来。
那年,伊月17岁。
她的生日,他的葬日。
然后,她拿起血泊中的剑,把笑容堆在表面。
人们常说忘记就不会遗憾,可是时间不会赋予任何人忘记的权利。
帕洛斯看着她的反应,自顾自地说:“我和你是同一类人,你在我这不必伪装。”
从来没有人让她做自己过。
不知为何,伊月的鼻头酸酸的。
突然,她蜻蜓点水般在帕洛斯的脸上落下一吻。
随后留下愣住的帕洛斯一个人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