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队宣誓

*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

宣誓室的窗帘紧闭，只有正中央的警徽被射灯打得透亮，金红配色在墙面上投下厚重的光影。沈之翼站在新人队列的第三排，肩背绷得发紧，作训服的领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衣领却依旧显得单薄。她的余光瞥见两侧队友的手，有人攥着裤缝，指节发白；有人无意识地摩擦布料上的纹路，试图缓解紧张。整个房间安静得只剩下墙角监控摄像头那微弱的红光，在黑暗中闪烁。

支队政委手持一本红色封皮的《人民警察入警誓词》折页，站在队列前方。身后，支队长端着一个铺着红色绒布的托盘，上面整齐摆放着7枚崭新的金属警号牌，编号从0719开始依次排列。“全体注意！”绿景宣誓仪式现在开始，第一项奏唱《人民警察之歌》。

代购般的旋律从心中逃逸而出，沈知意跟着开口，声音混入队列之中。当唱到“用生命和热血保卫着祖国的尊严、人民的幸福”时，她喉结微动。这首歌词她背过无数次，但今天落在边境缉毒支队的宣誓里，却像裹了沙砾的风，沉甸甸地砸进心里。

歌毕，作为引导者的政委声音响起：“请选手举起右手，握拳过肩，跟我宣誓。”

沈知意猛地抬起右臂，右手握拳举至右肩上方，指节抵住耳侧短发。“我自愿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警察事业，坚决做到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矢志不渝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捍卫者，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

誓言落下，政委接着喊道：“宣誓人——”

“沈知意！”她的声音包裹着胸腔的震动，像石块砸进封闭的宣誓室，与其他六位新人的名字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翻滚了一圈，又落回每个人的耳中。

第二项：授予警号。

支队长走到沈知意面前，从托盘里拿起最靠前的那枚警号牌。金属边缘冰凉，背面刻着全国统一的七位数编号，样式属于云A缉毒支队。“0719。”支队长的拇指按在警号背后的“缉毒支队”字样上，压低声音说，“上一任持有者是安安同志，在一次任务中为了掩护队友牺牲在我国界碑旁。”

沈知意指尖微颤，接过警号时掌心被金属的凉意烫得发紧。就在这时，宣誓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穿警服的队员探头进来，手里拿着一叠密封文件。“政委，新警的背景核查补充材料到了。”

“知道了，放桌上吧。”政委点头示意。

温辞放下文件转身时顿了顿，忽然对着沈知意扬了扬下巴：“新警？”

沈知意还未应声，对方的目光已落在她胸口的0719号警牌上，指尖无意识划过自己的警服口袋边缘：“这号牌的前主人，是安安吧？”

这句话像石头砸进水潭，激起层层涟漪。队长只提到要传承好，没有具体提名字。沈知意刚想追问，温辞已经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说：“以前跟她出过一次任务。她闲着的时候太扎眼了，总说缉毒警的号最好能埋在人群里，别让人一眼就看出来。”

说完，她推门而去，带起一阵风，消毒水的气味趁机扑了进来。沈知意攥紧警号的手微微用力，脑海中浮现两个字：安安。队长说这个号码要扛住的分量，似乎比表面更沉重。

宣誓仪式结束后，沈知意跟随老队员去领装备，路过检验科门口时，正好看到温辞坐在窗边写报告。阳光洒在她的警服大褂上，将口袋里的笔映出冷光。听到脚步声，温辞抬头看了她一眼，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新警？记住，别只挂着衣服上。”

沈知意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回应，温辞已经低下头继续书写，指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与窗外的边境风声融为一体。她愣在原地，温辞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像根系扎进心里，令她心头发慌。直到老队员喊她，她才快步跟上，可目光始终忍不住往检验科的方向飘去——那个穿警服的女人看0719号警牌的眼神，不像陌生人，倒像是在凝视一段藏在心底的旧时光。

夜晚，宿舍里同是刑侦转来的师姐赵姐外出查岗，沈知意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反复摩擦胸口的警号，想起白天温辞提起安安时的神情，以及队长那句“牺牲在界碑旁”的话，还有匿名短信里的警服背影，这些画面在脑海中搅成一团乱麻。

她猛地坐起身，想起白天路过办公楼时看到档案室的灯还亮着。于是披上外套，悄声朝档案室走去。

档案室的老张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察，正对着一堆旧档案打喷嚏。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新警？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干嘛？”

“张叔，我想查一个人。”沈知意攥紧了衣角，“0719号警号的前主人，安安同志。”

老张的动作停了停，从抽屉里翻出一串钥匙。“安安啊……三年了。除了她家人，你是第一个查她的。”他叹了口气，领着沈知意走向最里面的架子。那里摆着一排贴着红标的档案，标注着“列式档案”四个字。老张抽出其中一盒，封面的照片上，女人穿着与沈知意同款的作训服，笑容爽朗，胸口别着一枚熟悉的警号——正是0719。

“2021年7月19日，支队成立纪念日当天，她牺牲了。”老张的声音低沉下来，“是一次截毒行动中，毒贩引爆了汽车炸弹。她把三个新人扑在身下，自己却没能躲过去。”

沈知意翻开档案，里面详细记录着安安的事迹：32岁，缉毒支队情报组组长，多次卧底行动获取核心线索。最后一页附着一张表彰通报，落款处有支队所有人的签名，其中赫然有一个熟悉的名字——温辞。

“温辞和安安是发小。”老张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安安当卧底的那两年，温辞还在省公安医院读博士。每次她们都会见面，聊天逛街。后来安安牺牲了，温辞主动申请调来边境，说要守在这里。”

温辞。这两个字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白天宣誓时她说“以前和她出过一次任务”，哪里只是“一次任务”？分明就是用半生的友情陪着对方走过了最危险的路。

“对了。”老张忽然想起什么，从档案夹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沈知意，“这是安安牺牲前的最后一张合影，你看看。”

照片是在支队门口拍的，安安站在中间，旁边站着一个穿警服的年轻姑娘，两人笑着靠在一起，手上举着一杯奶茶。沈知意看着那姑娘的侧脸，顿时愣住了——这身影，与她收到的匿名短信中的背影一模一样！

就在这一刻，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的匿名短信，内容简短却令人毛骨悚然：**“别相信档案里的意外。安安的死不是毒贩的汽车炸弹。”**

沈知意猛的抬头，窗外月光正好照进来，落在档案上安安的笑容里。她攥紧手机，突然听到档案室门口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温辞站在那里，警服在夜光下泛着冷光，手里攥着一个保温杯，像是来送夜宵的。

四目相对的瞬间，温辞手里的保温杯晃了一下，热水溅在指尖，她却毫无察觉，只是盯着沈知意手中的照片，轻声问道：“你都知道了？”

沈知意没有说话，把手机屏幕亮给她看——匿名短信的内容在暗夜里泛着冷光。温辞的脸色瞬时惨白，她快步走到档案架旁，反手锁上档案室的门，动作急促得带着几分慌乱。

“不是意外。”她终于开口，声音颤抖得压抑了三年的情绪，“安安出事前三天，给我发过一条加密信息，说队里有内鬼，她摸到了毒贩的核心交易链，很快就能收网。”

沈知意猛地攥紧照片，指腹将相纸边缘捏出褶皱：“内鬼？那汽车炸弹——”

“是圈套。”温辞走到桌边，指尖划过安安的档案封面，“毒贩根本没打算引爆汽车，是有人在现场做了手脚。林岚的尸检报告是我做的，她身上除了爆炸伤，还有一处针孔——是新型麻醉剂，发作时间正好和爆炸重合。”

这话如惊雷炸响在沈知意耳边。她想起队长提到林岚时讳莫如深的表情，想起温辞主动调来边境的决绝，突然明白了匿名短信的发送者是谁。

“你一直在查？”

温辞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磨损的银质戒指，上面刻着极小的“安”字：“这三年我假装只做药剂工作，其实一直在收集线索。内鬼很狡猾，每次快摸到痕迹就会切断。你收到的短信是我发的，我查过你的背景，刑侦出身，破过三起卧底泄密案——我需要帮手。”

沈知意的手不自觉抚上胸口的0719警号，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像安安的目光落在肩上。她看着温辞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宣誓时的誓词——“捍卫者”三个字，从来不是挂在嘴边的空话。

“为什么选我？”

“因为你敢半夜来查安安的档案。”温辞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些许苦涩，“更因为这枚警号。林岚说过，0719是‘启明号’，要等一个能扛住真相的人来接。”她把戒指放在沈知意手里，声音坚定却温柔，“现在，轮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