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梦惊魂解心忧

午后的阳光透过寝殿的窗棂，洒在铺着银狐绒毯的软榻上，饮月靠在榻边假寐，眉头却从一开始就微微蹙着，呼吸也比平时沉了些——他又做起了那个重复了无数次的噩梦。

梦里是漫天雷霆，父王和族人们的身影在天劫的金光中逐渐消散，他伸出手想抓住，却只摸到一片冰冷的空气。“父王！”他在梦里嘶吼，“为什么会有种族之分？为什么要歧视妖族？为什么要用天劫夺走你们的生命！”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看着亲人们一个个倒下，心脏像是被生生撕裂，“别死……别离开我……”

“饮月？饮月你醒醒！”

耳边传来轻柔的呼唤，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饮月猛地睁开眼，银灰色的眼眸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恐，下意识地抓住那只手，呼吸急促地看向眼前的人——是月虹。她不知何时坐起身，正担忧地看着他，腿上的纱布还好好地裹着，显然是忍着不适挪过来的。

看清是月虹，饮月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可抓着她手腕的手还没松开，眼底的慌乱还未完全褪去。月虹感受到他掌心的冷汗，又看他脸色苍白，知道他定是做了极可怕的噩梦，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要非礼你，刚才听见你一直在喊，还浑身发抖，我是想叫醒你。”

饮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连忙松开，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只觉得一片温热。他别开脸，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抱歉，刚才……没控制住。”

月虹看着他眼底未散的红血丝，想起他梦里喊的“种族之分”“歧视妖族”“天劫”，心里忽然有些发酸。原来这个看起来强大的妖皇，也藏着这么深的伤痛。她轻声问道：“是不是经常做这个梦？”

饮月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点头：“很多年了，每次梦见父王他们……还是会像当年一样，慌得不行。”他抬眼看向窗外，阳光正好落在庭院的梅花上，泛起淡淡的光晕，“以前总不明白，为什么人和妖就不能好好相处，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月虹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她知道此刻再多的安慰都没用，或许这份沉默的陪伴，才是对他最好的慰藉。过了一会儿，饮月终于缓过神，看向月虹腿上的伤，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和：“你腿还没好，怎么过来了？要是伤口裂开就麻烦了。”

“我看你睡得不安稳，实在放心不下。”月虹笑了笑，“现在没事就好，你要是还困，就再睡会儿，我不打扰你了。”

饮月看着她慢慢挪回自己的座位，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意。这么多年，除了已故的亲人，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做噩梦时，这样耐心地陪着他。他轻声说了句“谢谢”，看着月虹的背影，眼底的阴霾渐渐散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