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978年，深秋。
【地点】：北京，香山；家中书房。
【正文】
北京的香山，漫山遍野的红叶像火一样燃烧。
沈砚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中山装，拄着一根竹杖，步履虽然有些缓慢，但背脊依然挺得笔直。他和林晚秋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小径上，脚下发出“沙沙”的轻响。
二十年了。
从1958年那场席卷全国的“反右”风浪，到后来长达十年的动荡岁月，他们像两块礁石，在惊涛骇浪中咬牙坚持。沈砚的科研工作被迫中断，林晚秋更是因为“海外关系”（她当年在法国留学的表亲）被下放到干校劳动。
那段日子，是比当年在军统眼皮子底下潜伏还要黑暗的时光。
但他们熬过来了。
因为他们心中有信仰，身后有彼此。
“砚之，你看那片叶子。”林晚秋指着一棵枫树顶端，在满树红叶中，有一片叶子已经枯黄，正随风摇曳，却迟迟不肯落下。
沈砚停下脚步，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微微一笑：“像不像当年的我们？在风雨里飘摇，却总想着多为后来人挡一挡风霜。”
林晚秋点点头，眼中泛起泪光：“是啊。现在风停了，雨歇了，我们这些老叶子，也该落了。”
沈砚转过身，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不，晚秋。我们不是落叶，我们是长河里的星辰。即使光芒不再耀眼，也依然在为后来的航船指引方向。”
回到家，是一间虽然不大但充满书香气息的四合院。
院子里，他们的儿子沈星野正带着两个孩子在玩耍。孩子们手里拿着纸折的小飞机，嘴里喊着：“飞了！飞了！”
客厅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新闻。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将于近日召开，这将是一次具有深远历史意义的会议……”
沈砚坐在藤椅上，听着广播，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拿起桌上的一份刚刚解密的档案袋。
那是国家安全部门送来的，关于当年“暗夜双星”行动的全部历史记录。档案袋的封皮上，盖着鲜红的“绝密”印章。
他轻轻抚摸着那个印章，仿佛抚摸着那段血色的青春。
林晚秋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放在他手边。
“组织上说，可以公开了。”沈砚抬起头，看着她，“我们的名字，还有那些牺牲的战友的名字，可以刻在纪念碑上了。”
林晚秋在他身边坐下，看着那份档案，神情平静：“刻不刻，都在那里。我们自己知道，历史知道，就够了。”
她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砚之，星野跟我说，他想申请去美国做访问学者。”
沈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哦？他不怕了？”
“怕。”林晚秋笑了，“但他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说，只有知道了别人有多强，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沈砚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而欣慰：“好！好一个‘知己知彼’！这才是我沈砚的儿子！”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嬉戏的孙子孙女，看着那棵在秋风中依然挺拔的枣树。
“晚秋，”他轻声说，“等星野走了，我们也该动动了。”
“去哪儿？”
“去上海，去南京，去看看那些老战友的墓。”沈砚的目光穿越了时空，“去告诉他们，我们没有辜负他们的牺牲。这个国家，终于走上了正轨。”
夜深了。
沈砚坐在书桌前，打开了那本尘封多年的日记。
他在最后一页，写下了一行字：
“暗夜终将过去，黎明必会到来。我们是暗夜里的双星，只为给后来人指引方向。如今，长河奔流，星辰永恒。愿山河无恙，人间皆安。”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清冷的月光洒进窗来，照在书桌上的那张老照片上。
照片有些泛黄，但画质依然清晰。
那是1949年，在北平的一座城楼前，沈砚穿着笔挺的风衣，林晚秋穿着素雅的旗袍，两人并肩而立，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
照片的背面，是沈砚当年写下的一行小字：
“执子之手，与子同袍。暗夜双星，共照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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