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冰之地的寒风卷着冰碴子，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光翎站在封印入口，银眸紧紧盯着那道缓缓消散的金色光幕，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封印彻底打开的瞬间，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比他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凛冽。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了进去。

脚下是厚厚的冰层，踩上去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记忆的碎片上。他记得最后一次来这里，是千道流亲手封棺的日子，冰蓝色的魂晶棺椁里，她穿着他送的那件银狐裘，脸色苍白得像雪，再也不会冲他笑，不会踮着脚抢他的箭囊了。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猛地顿住脚步，连呼吸都忘了。

空旷的冰洞里，那口本该停放着她的魂晶棺椁，此刻孤零零地敞着盖，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冰雕玉砌的遗体，没有随风飘动的衣袂，甚至连一丝残留的魂力气息都没有，只有冰层上薄薄的一层霜，证明这里曾被人翻动过。

光翎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震惊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猛地冲上心头，像极北冰原下突然喷发的地热，烫得他眼眶发热。

空的……冰棺是空的！

意味着当年的“死亡”根本是假的！意味着他的碎碎没有魂飞魄散！意味着这么多年来，他午夜梦回时的念想，他在供奉殿里强压下的期待，全都是真的！

他的碎碎还活着！

光翎快步冲到冰棺前，手指抚过冰冷的棺壁，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千碎寒的冰系魂力波动，很微弱，却真实存在，像是不久前才有人离开。

“碎碎……”他低低地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冰洞里回荡，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想起她总爱闹别扭，被他惹生气了就会偷偷藏起来，让他找半天，最后却会在他焦急的时候，从冰堆后面跳出来，举着冻红的小手要他给她暖手。

她一定是又藏起来了。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他转身在冰洞里仔细搜索，冰壁上有几道新的划痕，像是用冰锥凿出来的；角落里散落着一小块银狐裘的碎片，是他当年亲手缝补过的地方；甚至在冰棺底部，他发现了一枚小小的、刻着“翎”字的冰魄石——那是他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她说要贴身带着，永远不丢。

每一处痕迹，都在无声地告诉他：她离开过这里，她还活着。

光翎站在冰洞中央，银袍被寒风掀起，猎猎作响。他抬手捂住脸，指缝间泄露的，是压抑了太久的、近乎哽咽的笑声。

这么多年了。

他守着一个空的封印，守着一份自欺欺人的念想，原来不是错觉。他的碎碎，那个总爱揪着他的银发撒娇，真的还好好地活在这世间。

“碎碎……”他抬头望向冰洞外的天空，银眸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光亮，“等着我…。”

极冰之地的寒风依旧呼啸，却仿佛不再那么刺骨。光翎转身走出冰洞，每一步都比来时更坚定。

他知道，寻找她的路或许会很长，或许会遇到很多阻碍，但没关系。

只要她还活着，就够了。

他的碎碎还活着，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