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暂且同行

山林里漆黑一片，只有几缕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萧惊尘架着沈慕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沈慕言在他肩上，意识有些模糊，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喂……冰块脸……你慢点……我要吐了……”

“闭嘴。”萧惊尘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一些。他能感觉到，怀里这个人的呼吸很微弱，心跳也乱七八糟，显然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他刚才看到沈慕言冲上去替他挡那一刀的时候，心里确实被震了一下。他从小在血海深仇中长大，见惯了背叛和算计，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不相信任何人。可这个家伙，明明才认识不到一个时辰，却毫不犹豫地为他挡了致命一击。

“为什么？”萧惊尘忍不住问道，声音很低，像是在问自己。

“嗯？为什么什么？”沈慕言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为什么要救我？”萧惊尘又问了一遍。

沈慕言费力地睁开一只眼，看着他，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晃眼。“我……我这个人，最看不惯别人以多欺少。再说了……我们不是盟友吗？盟友之间，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这叫……平等互助，懂不懂？”

平等互助……萧惊尘咀嚼着这个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弱肉强食，是力量至上。天衍阁的规矩，是阁主独尊，下属俯首。他从未想过，人与人之间，还可以有这种“平等”的关系。

“胡说八道。”萧惊尘嘴上反驳着，但扶着沈慕言的手臂，却更稳了一些。

他们跑出很远，确定血影楼的人没有追上来，才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暂时歇脚。萧惊尘把沈慕言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沈慕言嘴里。

“这是……什么？”沈慕言含糊不清地问。

“疗伤药。”萧惊尘言简意赅。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遍全身，沈慕言感觉舒服多了。他坐起来，靠在石壁上，看着正在洞口警戒的萧惊尘。“喂，冰块脸，你叫什么名字？”

萧惊尘回头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才说道：“萧惊尘。”

“萧惊尘……好名字。”沈慕言点了点头，“我叫沈慕言。凌云剑宗的弟子。”

“我知道。”萧惊尘说，“你父亲是沈长风。”

沈慕言的身体僵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你调查我？”

“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和幽冥教有关系。”萧惊尘的语气很平淡，“现在看来，你也不是。”

“当然不是！”沈慕言激动地喊道，“我爹是被冤枉的！总有一天，我会查出真相，还他一个清白！”

萧惊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看着沈慕言眼中那团不肯熄灭的火焰，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发誓要为家族报仇。

“幽冥教，也灭了我满门。”萧惊尘淡淡地说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沈慕言却能感觉到那股深藏的恨意。

沈慕言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家伙，竟然和自己有着相似的遭遇。他看着萧惊尘的侧脸，月光勾勒出他孤高的轮廓，那头银发，在黑暗中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所以……你也在查幽冥教？”沈慕言问。

“是。”萧惊尘说，“我追查流光石，也是为了对抗他们。我得到消息，流光石是上古秘宝，拥有颠覆武林的力量，幽冥教教主夜无殇志在必得。”

“原来如此……”沈慕言恍然大悟。难怪萧惊尘会出现在剑冢。他们虽然目的不同，但敌人是同一个。

“那个……刚才谢谢你。”沈慕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在墨影手里了。”

“你也救了我。”萧惊尘说，“我们扯平了。”

“不不不，”沈慕言摆了摆手，“这怎么能扯平呢？你救了我一命，我只是帮你挡了一下……”

“我说扯平就扯平。”萧惊尘打断了他，“你我平等，不存在谁欠谁的。”

又是“平等”。沈慕言看着萧惊尘，突然觉得这个冰块脸，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他笑了笑，说：“好，那就扯平了。那……萧兄，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去丐帮，找鲁三通。”萧惊尘说，“他是丐帮的长老，江湖人称‘消息通’，或许能从他那得到一些关于夜无殇的线索。”

“丐帮？我也正想去！”沈慕言眼睛一亮，“我之前听师父提过，鲁长老为人豪爽，讲义气，或许他知道一些关于我爹案子的内幕。”

萧惊尘看着他，点了点头。“那正好，我们同路。”

“太好了！”沈慕言高兴地拍了拍大腿，“有萧兄你这个高手在，路上就安全多了！”

萧惊尘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别高兴得太早，血影楼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从现在开始，跟紧我，别乱跑。”

“知道啦，冰块脸……呃，萧兄。”沈慕言嘿嘿一笑。

山洞里，篝火噼啪作响。两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年轻人，在这危机四伏的江湖中，暂时结成了同盟。他们还不知道，这段同行，将会彻底改变他们的命运，也会在刀光剑影中，淬炼出一段超越生死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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