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玻璃窗

周六，叶语汐攥着书包带站在门口，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她其实是来“赴约”的——尽管昨天在QQ上回复谢忻临时，她说“不用啦，我后来问了老师”，可今早醒来，手指还是不受控制地翻出了那本没看懂的数学练习册，连妈妈喊她吃早饭都心不在焉。

“就说去图书馆写作业，不在就回来。”出门前她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雀，一半是期待，一半是慌乱。她甚至想好了，如果真的遇见谢忻临，就说“刚好路过，进来借本书”，装作这场相遇只是巧合。

图书馆一楼很安静，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和空调的低鸣。叶语汐踮着脚往靠窗的位置看——那是谢忻临平时最爱坐的地方，阳光能刚好落在书页上，视野也开阔。可今天那个位置空着，桌上只放着一盆小小的多肉，是管理员阿姨养的。

她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失落，抱着练习册往书架区走。刚走到第三排书架前，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不是谢忻临的，是林薇薇的。

“这道题的辅助线到底要怎么画啊？我都试了三种方法了。”林薇薇的声音带着点撒娇似的无奈，叶语汐的脚步瞬间顿住，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练习册的封面。她悄悄探出头，看见书架另一侧，谢忻临正站在林薇薇旁边，手里拿着支铅笔，在草稿纸上画着什么，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连睫毛的影子都很清晰。

“你看，这里要先连接AC，把四边形分成两个三角形，”谢忻临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大概是怕吵到别人，“然后用全等三角形的判定定理，就能算出边长了。”林薇薇凑得很近，脑袋几乎要碰到谢忻临的胳膊，手里还拿着瓶草莓味的牛奶，正是上次她在教室分给同学的那种。

叶语汐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她想起昨天回复谢忻临的消息时，心里的犹豫和不安；想起今早出门前，对着镜子反复整理衣领的自己；想起张雅说“他对你多上心啊”时，自己偷偷藏起来的欢喜。原来这些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谢忻临根本不是特意来图书馆等她，他是来帮林薇薇讲题的，或许他们早就约好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没再往前，也没出声，悄悄往后退，脚步轻得像片羽毛。书架上的书一本本从眼前晃过，她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谢忻临认真讲题的样子，林薇薇凑近的身影，还有那瓶草莓味的牛奶，像根小刺，扎得她眼睛发疼。

“语汐？你怎么在这里？”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叶语汐吓了一跳，她猛地回头，看见张雅抱着几本书站在身后，脸上满是惊讶。“我……我来借本书。”叶语汐的声音有些发颤，她赶紧低下头，把练习册往身后藏了藏，生怕张雅看出她的不对劲。

张雅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往书架另一侧看，正好看见谢忻临和林薇薇。“哦，他们也来啦？”张雅的语气很平常，“我刚才在门口碰到林薇薇了，她说她是来借数学参考书的，没想到这么巧，居然碰到谢忻临了。” “巧？”叶语汐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

“对啊，”张雅点了点头，“林薇薇刚才还跟我说，她本来想找你一起的，结果你没回她消息，她就自己来了。没想到刚碰到谢忻临，就被这道题难住了，正好让他帮忙看看。”

叶语汐愣住了，心里的不安和委屈像潮水一样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愧疚。原来她又误会了，谢忻临不是特意来帮林薇薇讲题的，他们只是碰巧遇见；林薇薇也不是故意找谢忻临，她本来是想找自己的。刚才那些让她难受的画面，不过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而已。

“那……那我们去那边坐吧，”叶语汐的脸颊发烫，她赶紧拉着张雅往靠窗的位置走，“我还有几道数学题没看懂，你帮我看看呗。”

张雅笑着点头，还不忘调侃她：“刚才是不是又误会人家了？我就说谢忻临不是那种人，你啊，就是想太多。”叶语汐没反驳，只是偷偷往书架区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谢忻临的目光。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朝她笑了笑，还是那种干净又温和的笑容。叶语汐赶紧转过头，心跳又开始加速，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不安，而是因为尴尬和一点点说不清楚的欢喜。

她翻开练习册，看着上面的题目，忽然觉得刚才没看懂的辅助线，好像也没那么难了。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书页上，暖融融的，像谢忻临刚才的笑容，也像她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