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墨闻言呆滞了有五秒,眼神里浮上不可置信。“是钟沼琛告诉你了?”既然告诉她了,她怎么还会如此自如的跟自己坐在一块喝咖啡?如果没说,她不会平白提前袁敬骨灰。
“算是吧。”秦呵注意到他恍若雷劈的神情,震惊居多,但还有愤怒和心虚。“我可以把我哥骨灰迁回来吗?”
她的神情过于诚恳,反而让俞墨头一次有坐立不安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胸口压的厉害。“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我看了一块临海的墓地,想让他回家。但我知道,他在京城有仇家,怕你们不让,大明哥说,也许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秦呵还没有跟他用过这种柔软的语气说过话,俞墨好像再次认识了她一样。
“你也知道我是他的仇家?”俞墨缓缓道,语气中听不出半分情绪。“还知道什么?”
秦呵不觉得那些重要,她在意的话就不会坐在这跟他好声好气的说话。“虽然是一面之词,但我提起他之后你的反应,好像验证了,袁敬死的那场大火,是你的手比?”
哪怕过去跟钟沼琛的面对面,俞墨也没有被压制的感觉,但此刻,他觉得他应该拍案而起问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实际他却稳稳的坐着。“我不会否认,但初衷不是他。我更想知道,你怎么还会这样好好的跟我讲话,我,是害死你哥哥的始作俑者,你不恨我?”
“追根溯源,恨我也只会恨自己。”秦呵还是执着于骨灰的事。“所以你不会阻止我去迁骨灰?”
她还在提骨灰的事,俞墨发现她的执念竟然只是骨灰。“你不觉得我接近你是想利用你?”是不怕还是真的是不在乎?俞墨起身走到她面前,双手撑在桌子上微微低头看她。
“秦呵,我做过的事我都会承认,你要恨我打我都是正常反应,唯独你现在这样。”
秦呵敏锐地感觉到有不止一个人看自己,除了面前的俞墨,她转头朝沙滩看去,一个人仓皇转过身,张跃明的人。
“他们派人来了,是怕你伤害我吧。”
俞墨并不在乎钟沼琛派不派人,只是随便撇了一眼,注意力仍在秦呵身上。
“你,钟沼琛,袁敬,张跃明,你们之间过去的事我并不是很在乎,如果袁敬是你害死的,那我才是害他走上这条路的根源,恢复视力前我是恨自己的,但现在不是,一切只是就事论事,如果你不反对,我就能顺利的把骨灰带回来。”秦呵始终很理智,这些天的接触,俞墨不是一个暴虐的人,甚至情绪稳定的可怕,连冷脸的样子都很少,她觉得他是可以沟通的人。
俞墨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会有一个女孩子没有七情六欲,连恨都不会,那一刻的怜惜是眼底拢不住的。“秦呵,哪怕你打我巴掌,我都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无措。袁敬骨灰那边我来安排,但……”但什么?他不知道但什么,人是怎么可以如此通透的,他的手段可以应对她所有的抗拒抵触甚至恨意,唯独这种平静。
“我的脑瘤手术是钟沼琛做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也是。不看过去,只看未来,你们的恩怨与我无关,只要不扯上我,我的天平不会有一丝倾斜。”
很久之后,钟沼琛在想自己到底输在哪点的时候,这是他想不通的根源,因为这句话,只有俞墨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