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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取通知书在火盆里烧成了灰

重生1998:我再也不做替身新娘

火盆里的火苗窜起来的时候,我听见隔壁小孩在院子里尖叫:“爸!我考上中专了!”

那声音又亮又脆,像是能劈开这栋筒子楼常年压着的湿气。

我站在灶台边,手指捏着那张纸的一角,指节发白。通知书是昨天下午收到的,邮递员骑着自行车按了三声铃,把信封塞进铁门缝里。我拆开的时候手还在抖,看到“华东师范大学”几个字时,喉咙突然堵得说不出话。

不是因为惊喜。

是因为疼。

像有人把烧红的铁条捅进心口,慢慢搅。

我知道这张纸意味着什么——它本该是我这辈子唯一能抓住的绳子,可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要我亲手把它烧了。

“还愣着干什么?”沈母坐在矮凳上,手里一把旧蒲扇,对着火盆一下一下扇。“烧了干净!女人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将来还不是要嫁人!”

她说话时眼睛不看我,只盯着火焰,仿佛那火里烧的不是我的命,而是一根碍眼的杂草。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通知书。纸面很新,边缘整齐,上面印着我的名字:**林晚秋**。

这三个字被火光舔了一下,开始发黑、卷曲。

窗外还在下雨。瓦片漏下来的水滴在搪瓷盆里,叮——叮——,一声比一声冷。

我指甲缝里还有墨迹。昨夜我反复核对分数,一遍又一遍,生怕看错。全县第三,语文单科第一。班主任打电话来时声音都在抖:“晚秋啊,你是咱们学校近十年最好的苗子!”

可现在,没人提这些。

只有火盆里的火,在等我松手。

“志远是你青梅竹马,他前途多好,你忍心拖累他?”沈母继续说,语气忽然软了些,“婉清身体弱,考不上正常,你让一让,积德。”

她说“苏婉清”三个字时,声音轻得像怕惊了谁的梦。但她眼里没慈悲,只有算计。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沈家答应帮父亲调岗,把我这个名额转给沈志远,条件是我主动放弃入学资格。而沈志远报考的是政法系,将来要走仕途——他说过,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至于我?

我一个女娃,读完大学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伺候公婆。

我缓缓抬头,看向蹲在门口的男人。

沈志远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膝盖上沾着泥点。他一直没说话,直到这时才猛地往前一扑——

“咚”地一声,额头磕在地上。

“晚秋,你牺牲一次,我们三个都能活!”他声音哽住,像是真哭了。

我看着他后颈那块熟悉的疤痕——小时候爬树摔的。他曾搂着我说:“等我当官,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可就在前天夜里,我亲耳听见他在电话里对苏婉清说:“你放心,她不会去的。她从小就知道该怎么选。”

现在他又跪在这儿,求我成全。

我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火光映在他脸上,一闪一闪。他的眼角确实红了,可我知道,那不是为我。

是为了他自己。

为了他的前途。

为了他藏了十几年的秘密——他爱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是苏婉清。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他仰起头,眼里全是泪光,“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我忽然笑了。

笑得很轻,几乎听不见。

心里却在吼:**前世你临死都说从没爱过我,现在装什么深情?**

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世,我烧了通知书,进了纺织厂三班倒,每月工资全交给家里。他读完大学,一路升到副市长,娶了我,生了一儿一女。

我起早贪黑,供儿子上博士,女儿出国留学。

结果呢?

儿子拿博士学位那天拍照,嫌我站得太前,小声对亲戚说:“我妈穿得太土,别让她入镜。”

女儿在伦敦视频里笑:“妈,以后别叫我Emily了,听着像穷人攀附。”

而他呢?

躺在病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看着我说:“我娶你,只为报恩。我爱的人一直是婉清。”

然后闭上眼,再没睁开。

葬礼那天,他和苏婉清合照登在本地报纸上,标题写着:“伉俪情深,共度一生。”

他们戴着同款银链,笑得体面又温情。

我站在雨里,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合影——是我们高中毕业时拍的。那时他还牵着我的手说:“晚秋,我要娶你。”

原来,全是假的。

火焰猛地一跳,烧到了我的指尖。

我猛地回神,发现通知书已经烧了一角,黑灰打着旋儿往上飘。

沈母见状,立刻催促:“快!全扔进去!别留后患!”

父亲依旧蜷在墙角,一口一口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那只布满老茧的手,正把烟头摁在鞋底。

**嗤——**

火星熄灭。

就像他当年在我放弃入学申请书上签字时那样,干脆利落。

我记得那天他怎么说的:“你妹大专学费比你本科重要。她以后嫁人,要有面子。”

我没哭。

我知道哭没用。

这一家人,从上到下,没一个把我当人看。

我才是那个可以被牺牲掉的——只要能换来一点好处,我的人生随时可以被抹掉。

而现在,他们又要我亲手烧掉它。

像一场献祭。

用我的未来,换他们的安稳。

可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脑子里有个声音——

**这一世,我要活着看你们下地狱。**

不是我想的。

是我死前最后那一刻,躺在棺材里,听见自己灵魂在喊。

然后我就睁开了眼。

回到了高考放榜前一天。

我摸着胸口,心跳强劲有力。

我知道一切还没发生。

我还来得及。

所以当我再次拿到这张通知书时,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乖乖回家,把信封放在桌上,听他们安排。

我知道他们会来。

果然,沈母今早就带来了火盆,摆在灶台边,红漆斑驳,像是用了几十年的老物件。

“烧了,就当没这事。”她说,“志远能记住你的好。”

我低头看着火盆,忽然问:“你知不知道我报的是什么专业?”

沈志远一愣。

“中文系。”我说,声音很轻,“我想当老师,教人写文章,读诗。”

他怔了一下,随即说:“你一向听我安排的……我以为你会填政管系。”

我笑了。

真的笑了。

“你说爱我,可你连我志愿填了什么都不知道。”

屋里一下子静了。

连雨滴声都清晰起来。

沈母猛地站起来:“反了你了!还敢顶嘴?”

她抬手就要打我。

沈志远却突然伸手拦住她:“妈!别这样!”

他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像是我伤了他最深。

“晚秋,我知道你委屈。”他嗓音低沉,“可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你要不帮我,我就完了。”

我盯着他。

忽然说:“听说苏婉清怀孕了?”

他脸色一变。

“是吗?”我冷笑,“那你更该娶她啊。为什么非要拉着我一起下水?”

“我没有!”他急了,“她没怀孕!是我……是我怕你不肯放手,才……”

他话说一半,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闭嘴。

可我已经听够了。

我慢慢弯下腰,拿起火钳,夹住正在燃烧的通知书。

纸页还在挣扎,火舌撕扯着“华东师范大学”几个字。

我看着它一点点化为灰烬。

没有犹豫。

也没有哭。

火光映在我眼里,像两簇不肯熄灭的野火。

然后我转身,走到门口,掀开屋檐下接雨的搪瓷盆盖子。

**哗——**

雨水积了半盆,浑浊冰冷。

我把火钳伸出去,轻轻一抖。

灰烬落入水中,发出“嘶——”的一声轻响,像谁在哭。

焦糊味混着泥土腥气,钻进鼻腔。

远处广播响了,是市电台在播高考喜讯:“……今年我市再创佳绩,多名学子考入国家重点院校……”

我站在雨里,没躲。

雨水顺着发梢流下来,打湿肩头。

身后屋里,沈母还在骂:“烧了就完了事!别整这些神神道道的!”

沈志远蹲在地上,抱着头,喃喃:“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没回头。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林晚秋。

我不是工具。

不是垫脚石。

不是可以被随意牺牲掉的替身新娘。

我转身回屋,反手锁上门。

屋里很暗,床底下压着一本蒙尘的日记本。我蹲下去,把它拽出来,封面是褪色的向日葵图案,边上裂了一道口子。

翻开空白页。

我拿起笔,笔尖顿了顿。

第一笔写下去时,手还在抖。

**我**

第二笔重了些。

**要**

第三笔更稳。

**上**

第四笔用力划破纸背。

**大**

最后一笔,拉得极长,像刀锋劈开黑夜。

**学**

五个字,歪歪扭扭,却像钉进地里的桩。

我盯着它们,忽然觉得胸口那团憋了二十多年的闷气,终于裂开一道缝。

风灌了进来。

我翻到背面,那里贴着一张剪报,边角卷起,字迹模糊。

《全国高校扩招政策有望明年落地》

日期是1998年6月。

下面有一行铅笔写的小字:

**“雪华来信说,还有机会。”**

陈雪华。

我高中同学,全县第五,本来也考上了一所师范,但因为她家不同意,她没去读。后来听说她一直在帮别的女孩争取读书机会。

她是少数几个,真正懂我的人。

我盯着那行字,忽然想起她上个月寄来的信:

“晚秋,别信什么命中注定。\

有些路,不是走不通,是没人敢走。\

我在省城等你。\

——雪华”

我没回信。

那时我还想着,算了,就这样吧。

可现在不一样了。

我合上日记本,把它塞回床底。

起身走到窗边。

雨停了。

云层裂开一道缝,一线天光刺下来,正好落在“学”字的最后一笔上。

我看见那光在纸上慢慢移动,像一只手,轻轻抚过我的命运。

忽然,窗外巷子里闪过一道影子。

是个女孩,背着旧书包,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撑着一把碎花伞,匆匆走过。

她路过我家门口时,脚步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二楼窗户。

我没看清她的脸。

但她停下那一秒,我听见自己心跳快了一拍。

像是某种预兆。

我拉开抽屉,拿出一张邮局汇款单。

上面写着:**华东师范大学招生办公室**。

我握紧笔。

在寄件人栏,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林晚秋。

这一次,我不逃了。

我要回去。

我要重新参加高考。

我要让他们知道——

**偷走的人生,我会亲手拿回来。**

\[未完待续\]我盯着那行铅笔字,指腹慢慢摩挲过“还有机会”四个字。纸页粗糙,刮得皮肤发痒,像有人在心口挠。

窗外巷子彻底安静了。雨后的空气沉甸甸地压进窗缝,混着煤渣和湿泥的味道。

我起身,走到灶台边,把火钳挂回墙钉上。金属碰壁,发出一声轻响,像是某种决断落了地。

屋里静得能听见水珠从瓦片滴下的节奏。一滴,两滴……慢得让人发疯。

我拉开碗柜最下层的抽屉,里面堆着旧粮票、几颗生锈的图钉,还有一叠用麻绳捆好的信。最上面那封,字迹清瘦,右下角画了个小小的书本图案——是雪华的习惯。

我没拆。

我知道她写了什么。上个月她说,省城有个民办教师培训项目,不要档案,不看政审,只要人去,就能学。学费两千八,管吃住三个月,结业发证,能在私立学校代课。

“你先出来,”她在信里说,“只要人不在他们眼皮底下,就还有路。”

可那时我没动。

我不想逃。我想看着他们亲口承认,我值得读书。

现在我知道了——他们永远不会承认。

我抽出那张汇款单,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收款单位:华东师范大学招生办公室。地址:上海市中山北路3663号。

我攥着它,走到床边,掀开席子一角,从褥子底下摸出一个铁皮糖果盒。打开,里面躺着七张十元、三张五元,还有一把零散的硬币。一共一百四十三块六毛。

这是我这两年卖废品、抄合同、替人改作文攒下的全部。

手指碰到盒底时,摸到一小截蜡笔头。红色的,短得快握不住。是我小时候写“志远前程似锦”用剩下的。

那年他中考,我偷偷在他课本里夹了张纸条,用这支蜡笔写的字。笔尖太粗,划破了纸,歪歪扭扭,像哭过。

我把它拿出来,扔进了灶膛。

灰都没剩。

我重新铺开一张纸,拿铅笔写下几个字:**借条**。

然后一笔一划:

今向陈雪华借款人民币两千八百元整,用于参加教师培训项目。\

利息每月二分,三年内还清。\

若无力偿还,愿以余生劳力抵偿。\

签字人:林晚秋\

日期:1998年7月23日

我没按手印,但把纸折成方块,塞进了信封。

我知道她不会要利息。可我必须写。我不能欠她情,只能欠钱。情会变成枷锁,钱能还清。

我把信封压在日记本底下,转身打开衣柜。

木门吱呀一声,灰尘扑簌簌往下掉。我伸手探进最里侧,从一堆旧衣服底下,摸出一双洗得发白的球鞋。

鞋垫被我剪开过,中间藏着一张照片。

不是合影。

是高考前夜,我在学校天台上拍的。镜头对准教学楼,五楼最东边那间教室还亮着灯。我站在风里,举着相机,按下了快门。

那天晚上,整个年级只剩两个人没走——我和苏婉清。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低着头刷题。灯光落在她脸上,照出一片冷白。

我没拍她的人,只拍了那扇窗。

可我知道,这张照片能说话。

它说:我也曾拼过命。

我把它抽出来,轻轻抚平折痕,放进内衣暗袋。放着胸口的位置。

然后我脱下身上的蓝布衫,换上一件藏青色的的确良衬衫。领口磨毛了,袖口有补丁,但干净。

这是我唯一一件像样点的衣服。

我蹲下,把球鞋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鞋面泛出旧布的光泽。

门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却稳。

我停下手,没抬头。

门被推开一条缝,沈母探进半张脸。手里还捏着那把蒲扇,扇骨已经裂了缝。

“烧了就别杵着了,”她站定,声音不高不低,“去厂里报到的事,志远帮你问过了,下周一就能上岗。”

我没应。

她往前挪了半步,目光扫过我脚边的鞋和手里的布衫:“怎么?还想着穿这身去见人?”

我终于抬头,直视她:“我去哪,不用你管。”

她脸色一沉:“你这脾气,早晚要吃大亏!志远对你掏心掏肺,你倒好,连句软话都不会说!”

我站起身,比她高了半头。

“他掏的是心吗?”我声音平得像井水,“他掏的是算盘。一算我值多少钱,二算他自己能捞多少。”

她猛地扬起手。

我没躲。

可她手悬在半空,终究没落下。大概是怕留下印子,回头不好跟沈志远交代。

她咬牙:“你要是敢乱来,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媳!婚约作废,你也别想从沈家拿一分钱!”

我笑了。

“婚约?”我慢慢扣上最后一粒纽扣,“你们什么时候问过我,愿不愿意嫁?”

她气得发抖:“你——!”

“滚出去。”我说,“关门。”

她愣住。

大概这辈子没人这么对她说过话。

她嘴唇哆嗦着,最终转身,狠狠摔上门。震得窗玻璃嗡嗡响。

我站着没动,等心跳平下来。

然后我走到桌边,拿起搪瓷杯,倒了半杯凉水。一口气喝下去,喉咙里那股闷火烧才稍稍退了些。

我掏出怀表——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东西,铜壳,玻璃面裂了一道细纹。指针指向七点四十分。

还有二十分钟,邮局开门。

我抓起帆布包,把汇款单、借条信封、照片、钢笔、粮票、全部塞进去。最后摸了摸糖果盒里的钱,决定留下一百块给父亲。

多的,我一分都不会留。

我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忽然停住。

转身,走向灶台。

火盆还在,灰烬未冷。我蹲下,伸手抓了一把黑灰,抹在脸上。

指尖冰凉,带着焦糊味。

我对着墙上那面裂了缝的镜子照了照。

像戴了面具。

像出殡前的孝子。

也像,一场葬礼的幸存者。

我点点头。

推门出去。

楼道昏暗潮湿,每一步都踩在别人的尿骚味和剩饭酸气里。我走得不快,但没回头。

走出筒子楼铁门时,晨光正好斜照过来,打在巷口的水洼上。反着碎银似的光。

我眯起眼,看见巷子尽头,那个撑碎花伞的女孩又出现了。

这次她没走。

她站在邮局门口,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封信,低头看着地面。

我一步步走近。

她抬起头。

十七岁的脸,瘦,苍白,眼里有血丝。是陈雪华。

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把手伸进包里,攥紧那张汇款单。

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真要去?”

我点头。

“你知道他们会追你,会骂你,会说你疯了?”

“知道。”

“你知道你这一走,可能再没人帮你?”

“知道。”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忽然笑了。笑得有点抖。

然后她把手里的信递过来。

“我替你寄了。”

我一怔。

“昨天晚上,”她说,“我猜你会犹豫。所以我把你的申请表填好了,附上成绩单复印件,挂号寄出去了。”

我接过信,指尖发麻。

“你……不怕我怪你自作主张?”

她摇头:“我怕你明天就后悔,怕你又被哄回去烧第二次。”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晚秋,有些事,不能等。一等,就是一辈子。”

我捏着那封信,像捏着一块烧红的铁。

远处,市电台的广播又响起来,播音员的声音清晰可辨:

“……据悉,今年部分重点高校将试点补录机制,针对因家庭原因未能按时报到的学生,开放二次审核通道……具体政策将于八月中旬公布……”

我站在原地,风吹起我衬衫的下摆。

雪华看着我,忽然问:“你还记得咱们高三那年,语文老师怎么评价你的作文吗?”

我点头。

“他说——”她一字一句,“**这个姑娘心里有火,谁也别想浇灭。**”

我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眼眶发热,但没流泪。

我把信小心放进包里,拉好拉链。

然后我对她说:“走吧。带我去你能找到的第一间教室。”

她愣住:“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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