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像一张白纸，夏天从新开始
一辆黑色迈巴赫稳稳的停在公司门口，那里坐落的是整个A城最豪华的楼盘，没有之一。
陆沉推开车门时，指尖划过定制西装的真丝衬里，高定黑色西服剪裁利落，将他宽肩窄腰的比例衬得近乎完美。浓密的黑发打理得规整，却在鬓角藏着几缕不易察觉的银灰色挑染，与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形成奇妙反差，清冷眉眼间添了几分桀骜。113cm的长腿率先踏出，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声响，他绕到后座，掌心虚虚抵在门框上，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护在车门上方，动作绅士得无可挑剔。
陆沉“小心碰头。”他声音低沉，带着笑意。
许砚弯腰下车，香槟色曳地晚礼服的裙摆扫过车辙，碎钻在灯光下流转出细碎光晕。媒体的快门声瞬间如潮水般涌起，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
“真是天作之合，陆总和许小姐站在一起太登对了”
“陆沉这护着的样子，谁不羡慕啊”。
她嘴角噙着得体的微笑，指尖轻轻搭在陆沉伸出的手背上，指尖冰凉，却维持着端庄姿态，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心底一片空茫。
公益助学拍卖会设在顶楼宴会厅，水晶灯折射出暖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玫瑰的香气。许砚挽着陆沉的手臂步入会场，刚越过签到台，视线就不受控制地顿住了。
李雾就站在不远处的酒水区，一身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褪去了年少的青涩懵懂，肩背宽阔，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他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正与身边几位商界人士侃侃而谈，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眼神锐利而从容，与记忆中那个被姑父扔出书、手足无措攥着衣角的少年判若两人。
许砚的呼吸骤然一滞，下意识地松开了陆沉的手。指尖滑落的瞬间，她甚至没察觉自己的慌乱——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指甲掐进掌心，裙摆下的小腿肌肉紧绷，连维持多年的得体微笑都险些崩裂。这种无措，不比当年在乡下第一次见到李雾时少半分。
李雾像是感应到什么，视线骤然射来。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端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浓稠的恨意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眼底翻涌的情绪复杂得可怕，有怨，有痛，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的委屈。
陆沉敏锐地察觉到许砚的失态，不动声色地重新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刻意的安抚。他目光淡淡扫过李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牵着许砚径直从李雾身边掠过。晚风从敞开的露台吹进来，拂起许砚耳侧的碎发，发丝轻轻扫过李雾手中的酒杯，留下一丝转瞬即逝的触感，如同他们之间早已断裂的联系。
下一件拍品，《羁绊》。”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工作人员推着画架走上台。画布上，是连绵起伏的青山，山脚下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仰头望着山顶的雾霭——那是许砚当年支教时偷偷画的，画的是李雾，是大山与孩子的羁绊，也是她与李雾之间，那段被时光尘封的过往。
“起拍价5万，每次加价不低于1万。”
许砚端起桌上的香槟抿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压下心底的波澜。这幅画本就是她的“幌子”，按照计划，最后会由她的助理拍回，没想到——
陆沉“10万。”
陆沉的声音平静响起，他甚至没看画，目光落在许砚脸上，带着几分探究。
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划破会场：
李雾“20万。”
李雾举着牌，眼神死死盯着画布，仿佛那里藏着什么执念。他依旧没看陆沉，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陆沉眉梢微挑，显然没想到有人敢跟他叫板，语气添了几分冷意
陆沉“25万。”
李雾“40万。”
李雾的声音不带一丝犹豫，加价幅度直接翻倍。会场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这人是谁啊？敢跟陆总抢东西”
“看着面生，但气场好强”
“你不知道？他就是近两年崛起的科技新贵李雾，公司估值早就过百亿了”
“难怪这么硬气”。
陆沉的脸色沉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悦，正要再次举牌，却被许砚按住了手腕。她的指尖微凉，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摇了摇头，低声说
许砚“算了。”
陆沉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40万一次——”
“40万第二次——”
“40万第三次！成交！”
木槌落下的瞬间，许砚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闷得发疼。她不敢去看李雾的方向，只能盯着自己的裙摆，碎钻硌得皮肤生疼，像是在提醒她那段无法回避的过往。
后来她才知道，李雾拍下画的当晚，就将画作的照片发到了社交平台，配文只有五个字
“它值40万。”
没有多余的解释，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许砚心上。
拍卖会后半程，陆沉的情绪明显不对，话少了许多，目光时不时扫向李雾，带着明显的疏离。流程刚一结束，他就松开了许砚的手，语气低沉地说
陆沉“我还有事，先走了。”
许砚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好。” 她本就是借陆沉的势，目的达到了，自然不必再虚与委蛇，这份“过河拆桥”的坦然，连她自己都觉得讽刺。
宾客陆续离场，许砚让助理收拾好东西，自己则拖着沉重的晚礼服走进电梯。高跟鞋的鞋跟细得像针，踩在电梯轿厢的地板上，每一步都疼得钻心，裙摆上的碎钻更是硌得皮肤发红。她靠在电梯一侧，疲惫地闭上眼，刚想松口气，电梯门却在即将合上时被人按住了。
李雾走了进来。
他冷着脸，周身散发着低气压，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根本没看许砚一眼。许砚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站直了身子，慌乱地按下了自己楼层的按键，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全程紧绷着神经，眼神死死盯着电梯门上的数字，不敢有丝毫偏移，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身边这个气场骇人的人。
电梯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电梯运行的轻微嗡鸣。李雾心里憋着一口气，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多年的思念、怨恨、委屈就翻涌不休，几乎要将他吞噬。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许砚几乎是立刻就迈步想走，手腕却被李雾猛地攥住了。他的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强硬，将她拽了回来，挡在了电梯门口。
李雾“你真的懂什么是羁绊吗？”
李雾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
许砚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视线，眼神躲闪着，落在他胸前的纽扣上，指尖微微蜷缩，慌乱得不知所措——这种躲闪，早已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李雾看着她这副样子，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他的声音渐渐哽咽，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声音也跟着微微颤抖，却依旧带着几分倔强，不肯示弱：
李雾“爱是，恨也是。”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
李雾“但不闻不问，不是。”
许砚彻底慌了，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敢对上他那双写满委屈与倔强的眼睛。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走出电梯，脚步踉跄，连高跟鞋都差点崴到。
李雾“这么多年，你一次都没联系过我。”
李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控诉，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许砚的脚步顿住了，背对着他，肩膀微微颤抖。她自嘲地勾起唇角，眼底泛起湿热的雾气——怎么联系呢？难道要告诉你，我当年为了让你安心出国，故意跟你提了分手？难道要告诉你，我最终还是没能逃离家族的掌控，嫁给了陆沉，过着有名无实的婚姻？
这些话，她一句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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