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舒予消失了大半年。
再次出现在朋友圈时,我成了人人称羡的富贵娇妻。最新一条动态是上周在马尔代夫拍的合照,配文是“此生有幸,与你相伴”。
评论区挤满了艳羡的留言,
有人细数顾蔚然的身家背景——顶尖财阀继承人,帅得颠倒众生,私生活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连狗仔都挖不到半点黑料。
所有人都在说我好福气,连我自己翻看相册时,那些精心定格的甜蜜瞬间都显得无比真实:他在清晨为我煮咖啡,指腹轻轻擦去我嘴角的奶泡;他在暴雨天撑着伞接我下班,将我的手揣进他温暖的大衣口袋;他记得我所有的喜好,连我随口提过的小众绘本,都会悄无声息地摆满书房。
这些记忆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每当深夜来临,我总会从同一个噩梦中惊醒。
梦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我拼命奔跑,身后总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无论我跑多快,都甩不掉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惊醒时,冷汗早已浸透了真丝睡裙。身旁的顾蔚然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侧脸轮廓完美得像上帝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可我看着他,心底会涌起一股莫名的、尖锐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心脏,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舒予,你最近老是半夜惊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第二天清晨,顾蔚然一边为我系上丝巾,一边轻声问道。
我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摇摇头:“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那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吧,”他不容置疑地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我下意识想缩回,却被他攥得更紧,“我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心理医生,去做个疏导,我也放心。”
他的语气太过温柔,眼神里的关切真挚得让人无法拒绝。我只能点了点头,任由他将我塞进车里。
车子驶入一条僻静的林荫道,最终停在一栋隐匿在绿树丛中的独栋别墅前——这里是那家所谓的“精致豪华的诊所”。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扑面而来,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莫名的熟悉感像潮水般涌来,让我有些恍惚。
“苏舒予女士,对吧?顾先生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请跟我来。”护士穿着剪裁得体的制服,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叫我名字的语气熟练得仿佛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她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力道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牵引,将我带进了二楼的心理医生诊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门外传来压低的交谈声。是顾蔚然的助理,声音恭敬又谨慎:“顾先生,太太已经进诊室了。秦医生说一切顺利,按照目前的情况,下次可以半年后再来复查。”
短暂的沉默后,是顾蔚然冷冽的声音,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告诉秦魏,明年他实验室的所有经费,我全部赞助。”
“好的,顾先生。”
诊室里,我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沙发陷下去的弧度刚刚好,却让我莫名觉得窒息。
对面的秦医生戴着金丝边眼镜,笑容温和,眼神却带着一种探究的锐利。他刚开口说了一句“苏女士,我们开始吧”,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破碎的片段——
那些片段太模糊,像被打碎的镜子,拼凑不起来,可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却无比真实。
我猛地抬头看向秦医生,他的笑容依旧温和,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而门外的走廊上,顾蔚然靠着墙壁,目光死死锁在诊室的门板上,仿佛要将那扇门看穿。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却驱散不了他眼底的阴鸷与偏执。
他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精心编织了一场盛大的谎言,用药物和心理暗示,抹去了她不愿记起的部分,为她重塑了一段“甜蜜”的过往。他让她相信,他们是相恋多年的爱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现在,她终于留在了他身边,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对着他笑,依赖他,再也不会想着逃离。
顾蔚然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这一次,他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爱情。用一场无人知晓的阴谋,将她永远囚禁在了他的妄念里,永生永世,不得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