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林棉醒转时,但觉浑身筋骨似被车碾过一般,无一处不酸软。
怔了半晌,方攒些气力,勉强撑起身子。锦衾滑落,露出底下雪脯——点点青红吻痕,如落梅遍缀,触目惊心。
正此时,浴室门“呀”的一声轻启。
一道颀长身影踏出,腰间只松松系着条素绸浴巾。但见宽肩窄腰,肌理分明,腹间块垒峥嵘,人鱼线隐入巾中,犹带水汽氤氲。墨黑短发湿漉漉滴着水珠,沿颈项缓缓淌下。
林棉一时瞧得呆了,竟忘了挪眼。
“看甚?莫非还想再卖一回?”
男子已踱至榻边,自床头拈起一支烟卷,“嚓”地点燃。他吸了一口,斜睨过来,眉峰峻整,鼻梁如削,纵是半身赤裸,那一身清冷禁欲之气却不减分毫。
林棉慌忙垂眸,再不敢看。
昨夜他那般不知餍足,自己如今连骨髓里都透着酸疼——初时在锦榻,后又抵在白玉浴缸上。那缸壁又冷又硬,硌得人生疼,哪得半分趣味?
她窘窘地挪下床,俯身拾起地上衣物,一件件往身上套。衣衫皆是自己昨夜亲手褪的,倒褪得齐整,未损半分。
时凛闲坐榻沿,慢条斯理吞吐烟云,眸光却将她穿衣情状尽收眼底。许是身子不适,她动作僵僵的,透着一股子笨拙的青涩。待半支烟燃尽,她也堪堪穿戴停当。
临去,她忽驻了足,回头细声道:“公子还未给赏钱。”
时凛抬眸一瞥,嗓音因吸了烟,带着几分低哑:
“你要多少?”
林棉哪知这等事的市价?只臊红着脸道:“但凭公子按市价给便是。”
时凛闻言轻笑,清冷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唇角微扬:
“市价?”他语带讥诮,“似你这般身量未足的青涩丫头,值不得几个钱。念你是个女学生,便按二百文包夜的价,如何?”
林棉怔了一瞬,旋即抿唇不语。
纵她再懵懂,也听出这话里的折辱之意。眼眶倏地红了,泪珠儿直打转,活像只受了欺、敢怒不敢言的白兔儿。
时凛不再逗她,取过手机调出名片,慢悠悠递过去。
“扫罢,稍后转你。”
林棉眼底蓦地一亮,忙掏出手机扫码添了好友。那头像一片墨黑,空无一物,倒似他这人一般冷清难测。
她心里打着鼓:这莫不是个小号?
既怕他不给钱,又怕真只得二百文——昨夜好歹是她的初夜,总该值些价钱罢?
踌躇再三,她攥着门把手,声如蚊蚋道:“最、最少要一万钱。”
语毕,再不敢看他神色,暗将这门牌号记在心里,便似受惊的兔儿般,一瘸一拐地逃了出去。
时凛望着那仓惶背影,嗤笑出声。
一万钱……倒真敢开口。
分明是个雏儿,生涩得很,偏昨夜却勾得他失了节制。
念及那身冰肌玉骨,纤腰软雪,更兼乖顺听话,由人揉捏的性子……
这么张未曾沾染尘俗的白纸,怎就敢来卖身?
昨儿迷迷糊糊一个电话撞到他这儿,开口头一句竟是:
“公子可要买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