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口传来自行车铃铛声,她探头望去,见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男人正弯腰搬一个大纸箱,额角的汗顺着利落的下颌线往下滑,滴在洗得发白的帆布背包上。
“需要帮忙吗?”她忍不住喊了一声,手里的汤碗晃了晃,绿豆汤的甜香混着槐花味飘了出去。
男人直起身,阳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淬了光。“不用麻烦了,谢谢。”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叫陆一鸣,刚搬来对门,以后请多关照。”
林安的脸悄悄发烫,把汤碗往身后藏了藏:“我叫林安。”
那天下午,陆一鸣搬完家,敲开了林安家的门,手里攥着个用手帕包着的苹果:“刚从老家带来的,甜得很。”苹果上还带着新鲜的果霜,他的指尖蹭过林安的掌心,像有电流窜过。
林安后来才知道,陆一鸣是附近中学的物理老师,说话时总带着点书卷气的认真。有次她夜班回家,撞见他在槐树下给流浪猫喂牛奶,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温柔得不像样子。
“你好像很喜欢小动物?”她站在树影里问。
他回头,眼里的温柔还没散去:“它们比人简单,给点温暖就跟着你走。”
林安的心突然跳漏了一拍,看着他指尖沾着的牛奶渍,觉得这个夏天好像比往年更甜了些。
夏天下暴雨的夜晚,林安值完夜班,发现自行车链条掉了。她蹲在雨里摆弄了半天,满手油污,雨顺着额发往下淌,模糊了视线。
“别动了。”一把黑色的大伞突然罩在她头顶,陆一鸣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我送你回去。”
他脱下衬衫罩在她头上挡雨,自己只穿着件背心,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却执意要推着她的自行车走。“上来,我载你。”
林安坐在后座,鼻尖萦绕着他衬衫上的肥皂味,还有淡淡的墨水香。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打在裤腿上,她却不觉得冷。陆一鸣的后背很宽,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体温,还有随着蹬车动作起伏的弧度。
“你慢点。”她小声说,手指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怕摔?”他笑了,声音在雨里显得格外清晰,“抓紧点,摔了我负责。”
那天夜里,林安躺在床上,摸着还带着余温的衬衫,闻着上面淡淡的雨水和阳光混合的味道,第一次失眠了。
林安去学校给当老师的姐姐送文件时,在办公室门口撞见了陆一鸣。他正趴在桌上改作业,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笔尖在作业本上沙沙游走。
“陆老师。”她轻声喊。
他猛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带着惊讶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林安?你怎么来了?”
她把文件递过去,目光扫过他摊开的教案本,见上面贴着张小小的便利贴,用清秀的字迹写着:“第三题的解法可以简化,步骤写在旁边了。”
“这是……”
“哦,上次听你说你弟弟做这道题卡了半天。”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教案合上,耳尖发红,“顺手改了改。”
林安的心跳得飞快,想起前几天随口跟他提过弟弟的功课,没想到他记在了心上。走出办公室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见陆一鸣正对着那张便利贴笑,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顶,温柔得像幅画。
……
“汤要凉了。”林安轻咳一声,把汤碗放在桌上,声音里还带着没散的笑意。
陆父“嗯”了一声,指尖在报纸上轻轻敲了敲,像是在回应她,又像是在跟那段遥远的时光打招呼。餐桌那头,陆屿白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宋柚宁笑出了声,清脆得像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