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秋夜已经带了些凉意，晚风卷着梧桐叶的碎屑，轻轻拂过巷口的路灯，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微拎着刚买的草莓蛋糕，站在筑境设计大楼的楼下，指尖有些发凉。她抬头望着那栋灯火通明的建筑，28层的落地窗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伏案忙碌，连带着她的心跳，也跟着慢了半拍。
半小时前，她收到顾言深的微信，只有简短的五个字：“还在加班。”
没有标点，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让正在家里赶稿的林微，鬼使神差地换了衣服，揣着钱包往楼下跑。路过那家她常去的甜品店时，又想起他上次随口提过一句，这家的草莓蛋糕甜度刚好。
她在楼下站了十分钟，才鼓起勇气按下电梯的上行键。电梯里镜面映出她的影子，米色的针织衫配牛仔裤，头发随意挽着，手里还拎着个印着草莓图案的蛋糕盒，怎么看都有些局促。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28层。走出电梯，就是筑境设计的办公区，夜色里的办公室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工位亮着灯，键盘敲击声断断续续。
林微一眼就看到了顾言深。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桌上摊着厚厚的设计图纸，他手里握着一支黑色的签字笔，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什么，眉头微微蹙着，侧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柔和了许多，少了平日里的清冷疏离。
林微放轻脚步走过去，没敢出声。直到她的影子落在他的图纸上，顾言深才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底的专注褪去，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随即又化作浅浅的笑意：“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熬夜加班的沙哑，却格外好听。
林微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把手里的蛋糕盒往前递了递，小声说：“路过，顺便给你带了点吃的。你……还没吃饭吧？”
顾言深的目光落在那个粉色的蛋糕盒上，又抬眼看向她，目光里的笑意更深了：“没吃。等你一起。”
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烫。她才不信他是特意等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
顾言深站起身，顺手拉开旁边的椅子：“坐。”
他的办公室在里间，不大，却布置得简洁舒服。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建筑相关的书籍，还有几盆绿植，角落里放着一个灰色的猫窝——林微认出，那是他们上次一起救助的那只流浪猫的窝，后来顾言深把猫收养了，取名叫“灰灰”。
“灰灰呢？”林微好奇地探头看。
“在休息室睡觉。”顾言深给她倒了杯温水，“刚喂过猫粮。”
他把蛋糕盒打开，草莓的清甜香气立刻弥漫开来。蛋糕上铺满了新鲜的草莓，奶油白得像云朵。顾言深拿了一把叉子，递给她，又给自己拿了一把：“一起吃？”
“我吃过晚饭了。”林微摆摆手，却还是忍不住拿起叉子，叉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
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她抬眼，正好撞上顾言深的目光。他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笑意，嘴角也微微扬着。
林微的脸更烫了，连忙低下头，假装去看桌上的图纸：“你们这个项目，很麻烦吗？”
“嗯。”顾言深应了一声，叉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甲方要求改了三次方案，明天要出最终版。”
他说着，拿起桌上的一张图纸递给她，“你看，这里的结构，他们想调整成弧形，但这样会增加施工难度。”
林微接过图纸，她看不懂那些复杂的线条和符号，却还是认真地听着。顾言深耐心地给她解释，哪些是承重墙，哪些是采光带，声音低沉悦耳，像秋日的晚风，轻轻拂过心尖。
她看着他认真讲解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真好。没有职场上的针锋相对，没有初见时的拘谨疏离，只有两个人，在深夜的办公室里，分享一块蛋糕，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原来，高冷的顾总，也会有这样烟火气的一面。
蛋糕吃了一半，顾言深的手机响了，是助理打来的，问他明天的会议资料要不要提前准备。他应了几句，语气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干练。
挂了电话，他看向林微，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手腕看。
他的手腕上，戴着一根细细的红绳，是上次他们一起去逛庙会时，林微随手买的。当时她看着摊子上的红绳，说“戴个红绳，图个平安”，说完就塞给他一根。他没摘，一直戴到现在。
顾言深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那根红绳，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这个……还戴着啊。”林微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其实就是随便买的。”
“好看。”顾言深看着她，眼神认真，“我喜欢。”
林微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她别过头，看向窗外的夜景。上海的夜晚真漂亮，霓虹闪烁，车流不息，像一片流动的星海。
“顾言深，”她忽然转过头，鼓起勇气看着他，“你上次说……”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顾言深放下手里的叉子，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林微，我喜欢你。”
林微的呼吸一顿，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温柔的星光，映着她的影子。
“不是因为加班时的咖啡，不是因为雨里的伞，也不是因为灰灰。”顾言深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在她的耳朵里，“是因为，每次看到你笑的时候，我都觉得，这个世界好像变得特别好。”
“我知道你敏感，你胆小，你总觉得自己不够好。”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暖得她鼻尖发酸，“但在我眼里，你很好。你的细腻，你的善良，你写在书稿边的那些小字，你看到流浪猫时眼里的光，都很好。”
“我之前没说，是怕吓到你。”顾言深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我不想给你压力，只想慢慢靠近你。但现在，我不想等了。”
林微的眼眶慢慢红了。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这样一个带着原生家庭阴影，连恋爱都不敢轻易尝试的人，会被这样认真地喜欢着。
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雨幕里的黑色大伞，想起加班时他放在她桌上的热咖啡，想起他为了苏老师的书稿，特意调整自己的工作时间，想起他明明怕猫，却还是陪着她一起把灰灰送到宠物医院……
那些她以为的“巧合”和“顺手”，原来都是他不动声色的温柔。
眼泪掉下来的瞬间，顾言深慌了。他连忙抽了张纸巾递给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无措：“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你别哭……”
林微摇摇头，擦掉眼泪，却忍不住笑了。她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甜得像灌满了蜜。
她抬起手，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微颤抖，却语气坚定：“顾言深，我也喜欢你。”
三个字落定的瞬间，顾言深的眼睛亮了。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嘴角的笑意，俯身靠近她，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办公室里的灯光柔和温暖，蛋糕的香气还在弥漫。
林微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原来爱情从来都不是遥不可及的童话，也不是需要小心翼翼揣测的谜题。
它就藏在加班夜的草莓蛋糕里，藏在手腕上的红绳里，藏在每一次不动声色的靠近里。
原来，因为是你，所以爱情才这么美。
顾言深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像一片羽毛，温柔得不像话。
“以后，不用再一个人了。”他低声说。
林微点点头，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而角落里的猫窝动了动，灰灰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相拥的两人，又懒洋洋地缩了回去。
夜色渐深，爱意正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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