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带着栀子花的香气，吹进练习室的窗户。顾轻烟坐在沙发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拐杖的橡胶握把——那两根银色拐杖陪了她三个多月，握把处早已被磨得光滑，连最初的冷硬都变得温润，像藏着无数个慢慢练习的清晨与黄昏。
“今天天气好，要不要试试？”戴萌端着热奶茶走过来，目光落在拐杖上，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自从顾轻烟能用拐杖走稳二十米后，医生就提过“可尝试短距离脱拐行走”，只是大家都怕她紧张，一直没敢主动提。
顾轻烟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把练习室的地板照得透亮，段艺璇正抱着吉他调试琴弦，孙芮在角落整理着春天拍的素材，闫明筠和赵天杨在练习基础舞步，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却又不约而同地用余光留意着她的方向。她深吸一口气，把奶茶放在桌上，慢慢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好，试试。”
莫寒立刻走过来，却没有伸手扶她，只是站在一步之外，掌心虚虚地护着：“别慌，先站稳，我们都在。”顾轻烟点点头，双手先松开拐杖，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太久没有不靠支撑站立，双腿还是有些发颤，像刚学走路的小孩，每一寸肌肉都在努力适应平衡。
她盯着自己的鞋尖，白色的运动鞋是彭嘉敏特意选的，鞋底防滑又柔软。“先迈右脚。”刘倩倩轻声提醒，手里还握着那个记满进度的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等着记录下新的突破。顾轻烟屏住呼吸，试着把重心移到左腿，右脚慢慢往前挪了一小步——脚掌刚落地时，腿肚子一阵发酸，她赶紧咬着牙稳住，额角瞬间冒出汗珠。
“好样的！”孙芮忍不住轻声喝彩，手里的相机已经悄悄对准她，想把这珍贵的一步定格下来。顾轻烟没敢抬头，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地板，又试着迈左脚——这一步比刚才稳了些，虽然还是慢，却没有再晃。她像个刚解锁新技能的孩子，每走一步都格外认真，拐杖被远远放在沙发边，像一道暂时被抛开的屏障。
段艺璇悄悄停了拨弦的手，整个练习室都安静下来，只剩下顾轻烟轻微的脚步声和大家屏住的呼吸。彭嘉敏攥着手里的毛巾，随时准备上前帮她擦汗，心里却比谁都清楚，顾轻烟想自己走完这段路——从ICU到普通病房，从轮椅到拐杖，她从来都没放弃过对“独立”的坚持。
“还有三步就到吉他那边了。”赵天杨轻声说，目光落在顾轻烟的腿上，生怕她不小心摔倒。顾轻烟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挪步。走到第三步时，右腿突然一软，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抓东西，却被莫寒轻轻按住肩膀：“别慌，慢慢调整重心，你可以的。”
那一秒，顾轻烟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腿上的酸痛越来越明显，可看着不远处那把熟悉的木吉他——琴头还系着彭嘉敏编的浅棕色丝带，阳光落在琴弦上泛着微光，她突然又有了力气。她咬着牙，慢慢把重心重新稳住，接着迈出第四步、第五步……
当她终于走到吉他旁，指尖轻轻触到琴弦时，整个练习室都响起了细碎的掌声。彭嘉敏赶紧递过毛巾，眼眶红红的：“你太厉害了！真的做到了！”顾轻烟靠在吉他上，大口喘着气，脸上却笑开了花——虽然只走了短短五米，虽然腿还在发酸，可那种“靠自己站稳、靠自己走向目标”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让她安心。
刘倩倩在笔记本上写下“首次脱拐行走5米，独立触碰到吉他”，旁边画了个大大的银杏叶，还特意用金色的笔涂了颜色，像把刚才的阳光都画进了纸里。“下次我们可以试试走到窗边，”她笑着说，“窗边能看到栀子花，你肯定喜欢。”
顾轻烟点点头，目光扫过身边的成员们——戴萌眼里满是欣慰，莫寒悄悄松了口气，孙芮正翻着相机里的照片，闫明筠和赵天杨在小声讨论下次怎么帮她练习，段艺璇则重新抱起吉他，轻轻弹起《春日序》的间奏，旋律里满是轻快的暖意。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能像以前一样跑跳，脱拐行走的路还有很长，或许还会有摔倒、有退缩，可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这把吉他，有那些没兑现的约定，她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从五米到十米，从练习室到户外，从初夏的栀子花旁，走到秋天的银杏林里，走到春天的海边，把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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