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新婚夜的系统任务

　　神殿寝宫的红烛燃了整整一夜。

　　霍雨浩沉沉睡去，臂弯还牢牢锁着我的腰，像个得了珍宝的孩子。

　　我睁着眼，望着神界永恒璀璨的星空穹顶，灵魂深处冰冷的系统光屏幽幽亮起。

　　「新婚情感数据采集完成。初步分析：目标‘霍雨浩’情感依赖度升至S级，信任固化。」

　　「新任务发布：获取‘情绪之神’神格本源波动频率（深度睡眠期采集成功率最高）。」

　　「任务奖励：灵魂融合稳定度+5%，‘唐舞桐’记忆碎片压制力永久提升。」

　　我偏过头，看着枕边人毫无防备的睡颜。

　　指尖，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幽蓝光芒悄然凝聚。

　　对不起了，我的‘丈夫’。

　　骗你这件事，这才刚开个头呢。

　　---

　　霍雨浩的呼吸均匀绵长，温热地拂过我的耳畔。他睡着了，手臂却依旧占有性地环着我的腰，仿佛生怕一松手，这“失而复得”的珍宝就会消失。这种全然的依赖和信任，在昏暗中几乎有种刺痛人的质感。

　　我静静地躺着，身体柔软地依偎在他怀里，扮演着疲极而眠的新娘。直到他的神识彻底沉入睡眠的最深处，连情绪之神特有的、无意识散发出的细微情感涟漪都平复下去。

　　睁眼。

　　眼底残余的温存与羞涩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冰封的湖面，倒映着神殿穹顶那些用神力维持永恒光亮的“星辰”。那些星星很美，但假的就是假的，就像我此刻的身份，和身边这个男人倾注的爱意。

　　「系统。」我在灵魂深处无声唤道。

　　冰冷的蓝色光屏应声在我意识中展开，上面流淌着瀑布般的数据流。最上方是加粗的提示：

　　「阶段性任务‘完美婚礼’完成。评估中……」

　　「情感模拟模块运行峰值记录：与目标交互期间，共模拟‘喜悦’情绪127次，‘羞涩’89次，‘爱恋’核心表达时长占交互总时长76.3%。目标反馈积极，未产生怀疑。」

　　「目标‘霍雨浩’情感状态监测：当前锚定系数9.8（峰值10）。信任阈值突破临界点，进入‘无条件信赖’区间。警告：此状态情感反噬风险同步提升。」

　　我快速掠过这些分析。表演成功，这在意料之中。系统提供的记忆数据和情绪模拟，加上我自己揣摩的演技，瞒过沉浸在幸福中的霍雨浩并不难。难的是长期维持，并且……达成更深层的目的。

　　光屏闪烁，新的文字浮现：

　　「基于当前情境，发布即时任务：」

　　「任务名称：本源窃取（初探）」

　　「任务目标：在目标‘霍雨浩’处于深度睡眠、神格防御最松懈状态时，尝试接触并记录其‘情绪之神’神格核心的本源波动频率特征。此为构建高级制约模型的关键基础数据。」

　　「任务时限：今夜。」

　　「任务奖励：灵魂与载体融合稳定度永久提升5%。对载体原意识（唐舞桐）碎片压制效率提升15%。解锁‘神格共鸣干扰’初级权限。」

　　「失败惩罚：无（但将大幅推迟后续计划）。」

　　「是否接受？」

　　我几乎没有犹豫。「接受。」

　　光屏上的文字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简洁的进度条和操作指引。同时，一股微弱但精纯的清凉感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汇聚到我的右手食指指尖。低头看去，一点幽蓝如最深海底的光晕，在指尖皮肤下隐约流转，没有散发出任何神力或魂力波动，寂静得可怕。

　　这是系统的辅助采集单元，能最大程度地降低被感知的风险。

　　我慢慢地、极其小心地从霍雨浩的臂弯里挪动身体。他的手臂动了一下，含糊地嘟囔了一声“舞桐……”，将我搂得更紧。我身体一僵，瞬间调整呼吸和心跳，模拟出沉睡中被惊扰的轻哼，往他怀里蹭了蹭。他无意识地拍了拍我的背，呼吸再次变得均匀。

　　耐心等待了约莫一刻钟。

　　确认他重新沉沉睡去，我才再次开始动作。这次更加缓慢，像一尾滑不留手的鱼，终于从他的怀抱中脱离出来，靠坐在华丽的神锦云床的边沿。

　　寝宫内只余几盏常明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霍雨浩睡在光影交界处，侧脸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柔和，甚至有些脆弱。褪去了白日里情绪之神的威仪和面对我时的炽热情感，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毫无心机的、疲惫而满足的年轻男子。

　　这张脸，曾在我还是日月帝国太子妃时，于深夜的战略沙盘前无数次浮现，是棘手的敌人，也是心底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影子。现在，他毫无防备地躺在我的婚床上，是我的“丈夫”。

　　真是……讽刺至极。

　　我甩开那瞬间涌起的、不必要的复杂心绪，目光重新变得冷静锐利。抬起右手，那点幽蓝光芒在指尖更清晰地闪烁了一下。

　　按照系统的指引，我需要将指尖轻触他的眉心——神格核心在识海的外在映照点。不能注入任何力量，只能让系统的采集单元像最细微的触须，去感知、记录那独一无二的本源波动。

　　指尖缓缓靠近。

　　三寸。

　　两寸。

　　一寸。

　　就在即将触碰到的前一刻，寝宫门外，极其轻微地，传来一声几乎难以察觉的叩击声。

　　笃。

　　很轻，很有规律，三短一长。

　　我的动作瞬间定格，指尖的幽蓝光芒倏地熄灭，隐入皮肤之下。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了一下，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我和徐天然（唐三）约定的紧急联络暗号之一。非重大情况，不会在新婚当夜动用。

　　霍雨浩在睡梦中微微蹙了蹙眉，似乎被那细微的声响惊扰。我立刻俯身，靠近他，用手掌极轻地抚了抚他的脸颊，低语般呢喃：“没事……睡吧……” 声音里带着刚被吵醒的困倦和温柔。

　　他的眉头舒展开，蹭了蹭我的掌心，再次沉沉睡去。

　　我收回手，眼底一片冰寒。徐天然这个时候找我，绝无好事。

　　迅速而无声地滑下床榻，赤足踩在冰凉的神玉地面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寝衣，我随手扯过一件挂在旁边的月白色丝绒晨褛披上，系好带子。晨褛是霍雨浩准备的，很大，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阳光般的清爽气息。

　　走到寝宫门后，我没有立刻开门。隔着门，用只有彼此能理解的精神波动传递信息：「何事？」

　　门外立刻传来回馈，是徐天然一贯的、冷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波动：「立刻来海神殿偏殿。‘种子’有异动。」

　　种子？

　　我瞳孔微缩。他指的是我们秘密植入神界信仰传输网络深处，用于缓慢侵蚀、篡改底层法则的那个东西。那是我们长远计划的核心之一，也是系统辅助下完成的最高机密。它出了异动？

　　「风险？」我传音问。

　　「可控，但需立刻处理。霍雨浩呢？」

　　「深度睡眠。我能脱身一刻钟。」

　　「足够。速来。」

　　精神波动切断。

　　我站在门后，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安睡的霍雨浩。新婚之夜，抛下丈夫独自离开？这不符合“唐舞桐”的人设。但徐天然的命令，以及“种子”的重要性，让我没有选择。

　　迅速走到梳妆镜前，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脸色因为刚才的紧张和急速思考有些苍白，眼神过于清明。我闭上眼，调动系统的辅助，让脸颊泛起淡淡的、像是缠绵后的红晕，眼神也调整得朦胧了一些，带上几分慵懒疲惫。

　　然后，我走到床边，俯身，在霍雨浩额头落下轻柔一吻。

　　“雨浩……”我低声唤他，声音带着歉意和依恋，“我突然有点睡不着，想去神殿后面的星露花园走走……很快就回来，好吗？”

　　他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手臂下意识地往我这边捞了一下，没捞到，含糊道：“别……别走远……冷……”

　　“嗯，我知道。你乖乖睡。”我替他掖了掖被角，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

　　做完这些，我才转身，轻轻推开寝宫侧面的一个小门——这是“唐舞桐”记忆中，她儿时在海神殿玩耍知道的隐秘通道，直通神殿外部廊桥。

　　步入通道的阴影前，我最后瞥了一眼寝宫内。

　　红烛已残，光影朦胧。我那新婚的丈夫，神界尊贵的情绪之神，正毫无知觉地沉睡在我们精心编织的、以爱为名的罗网中央。

　　而织网的人，要去处理可能撕破这张网的意外了。

　　紧了紧晨褛的衣带，我闪身进入通道，身影被黑暗吞没。

　　通道冰冷，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和光线。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系统光屏再次自动亮起，显示着刚才被打断的任务状态：「任务‘本源窃取（初探）’中断。是否保留进度，择机继续？」

　　「保留。」我默念。

　　光屏变换，显示出海神殿偏殿的简易地图和一个闪烁的红点，那是“种子”植入的近似位置。同时，另一行小字浮现：「检测到宿主脱离主要监控环境（霍雨浩）。触发隐藏提示：与‘徐天然/唐三’交互时，建议将‘情感模拟模块’切换至‘敬畏/服从/合作者’混合模式。警惕度提升至黄色级别。」

　　「知道了。」

　　我加快脚步，丝绒晨褛的下摆拂过冰凉的地面，无声无息。

　　星露花园的景致在通道出口外一闪而过，清冷的风吹拂在脸上。我没有停留，借着廊柱和夜色的掩护，如同幽灵般掠过，很快来到了海神殿气势恢宏的侧影下。

　　偏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点灯，只有窗外神界永恒的微光渗入，勾勒出一个负手而立的高大背影。

　　徐天然，或者说，披着唐三外壳的日月帝国皇帝，正站在那里，望着窗外。

　　我推门而入，反手将门轻轻掩上。

　　他转过身，海神深邃的蓝色眼眸在昏暗光线下，却透着属于徐天然的、鹰隼般的锐利和冰冷。他的目光扫过我身上的晨褛，以及我脸上刻意维持的、带着些许疲惫和红晕的表情，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讥诮。

　　“新婚燕尔，倒是辛苦你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压迫感。

　　我微微垂首，切换至系统建议的模式，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父亲召见，必有要事。‘种子’情况如何？”

　　没有寒暄，直入主题。这才是我们之间应有的对话方式。

　　徐天然走到偏殿中央一处不起眼的墙壁前，手指在某块砖石上按了几个特定顺序。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闪烁着幽暗复杂光纹的密室。浓烈的、被压抑的法则波动和一丝不稳定的紊乱气息扑面而来。

　　他率先走入，我紧随其后。

　　密室不大，中央悬浮着一个不断旋转、内部仿佛有星辰生灭的复杂光团——那就是“种子”，一个结合了系统提供的异界科技、神界法则以及我们自身野心的造物。此刻，光团旋转的速度明显过快，表面不时迸发出不正常的细小电弧，发出滋滋的轻响。

　　“半个时辰前开始不稳定，”徐天然盯着光团，脸色阴沉，“波动源头指向神界中枢的底层信仰过滤协议突然进行了一次非计划内的微调。虽然调整幅度极小，但恰好与我们‘种子’的侵蚀频率产生了冲突共振。”

　　“神界中枢的自动调整？”我皱眉，“还是有谁察觉了？”

　　“不像是有意为之。”徐天然摇头，“更可能是那些老家伙（指其他神王）中，有谁在处理下界某个世界的信仰异常时，无意间触动了相关协议。但不管原因是什么，共振继续下去，‘种子’可能提前暴露，或者内部结构受损。”

　　“需要立刻调整‘种子’的侵蚀频率，避开这次共振。”我迅速做出判断，同时看向徐天然，“但需要您的海神权柄暂时干扰神界中枢对该区域的监控，给我争取操作时间。”

　　系统光屏在我视野角落亮起，快速演算着调整方案和所需时间。

　　徐天然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在权衡。片刻，他点了点头：“可以。我给你五十息的时间。五十息后，无论是否完成，我必须撤去干扰，否则可能引来毁灭或生命的注意。”

　　“足够了。”我上前一步，靠近那躁动的光团。灵魂深处，系统全力运转，幽蓝的光芒再次从我双手掌心浮现，这一次更加凝实，化作无数细密的光丝，缓缓探向“种子”。

　　调整神级法则造物，极其凶险，需要绝对的精准和冷静。我的全部心神都沉浸了进去，按照系统提供的修正参数，小心翼翼地拨动着“种子”内部那复杂到极点的法则丝线。

　　徐天然站在我身后，海神的神力悄然弥漫开来，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暂时扭曲了偏殿密室与外界法则的联系。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冷汗从我额角渗出。这不是演戏，而是真正的、高负荷的消耗。系统在疯狂运算，我的精神力被压榨到极限。

　　第四十息。

　　“种子”的旋转速度开始减缓，表面的电弧逐渐消失。

　　第四十五息。

　　不稳定的波动几乎平复，光团恢复稳定旋转，只是频率比之前略微偏移了一个极小的刻度。

　　第四十八息。

　　「频率调整完成。共振消除。‘种子’运行状态恢复稳定。」系统提示音响起。

　　我立刻收回所有光丝，掌心幽蓝光芒熄灭，脚下一软，险些站立不稳，强烈的虚脱感袭来。

　　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我的胳膊。是徐天然。

　　“成功了？”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嗯。”我借着他的力量站稳，喘了口气，抹去额角的汗，“偏移了0.003赫兹，应该能避开这次意外共振。但建议持续观察十二个时辰。”

　　徐天然松开了手，看着恢复平静的“种子”，眼中的冰冷似乎化开了一丝。“做得不错。”他难得地给了句肯定，但随即话锋一转，“看来，让你留在霍雨浩身边，确实物超所值。至少，这套来自‘系统’的技术，目前神界无人能及。”

　　我没有回应他的评价，只是问：“这次意外，会不会是有人试探？”

　　“可能性不高。”徐天然走回密室门口，“但谨慎无大错。你回去后，留意霍雨浩的言行。情绪之神对信仰之力的变化最为敏感，虽然他未必能联想到我们这里，但任何异常都值得警惕。”

　　“我明白。”

　　“还有，”他停在门口，背对着我，声音低沉下去，“别忘了你的根本任务。获取霍雨浩的完全信任，不只是为了掩护我们的行动。他的情绪神格，是未来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尽快拿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是。”我低下头。

　　徐天然的身影融入门外的阴影，消失了。

　　密室里只剩下我和那个静静旋转的“种子”，还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法则扰动气息。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平复着呼吸和精神力的透支感。系统光屏显示着我的状态：「精神力消耗72%，灵魂融合稳定度因任务奖励临时提升，但存在轻微震荡。建议尽快回归稳定环境休整。」

　　稳定环境？指的是霍雨浩身边吗？

　　扯了扯嘴角，我整理了一下微乱的晨褛和头发，再次调整好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半夜散步后带着一丝疲惫归来的新娘。

　　推开密室的门，重新走入偏殿，然后沿着来时的隐秘路径返回。

　　穿过星露花园时，清冷的花香萦绕。我抬头，看了一眼神界那虚假却永恒的星空。

　　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既要扮演好霍雨浩深爱的妻子，又要完成徐天然交代的任务，还要应付系统那不知最终目的为何的种种要求。

　　但……这不正是我自己选的路吗？

　　用尽手段，爬上这神界的棋盘，从任人摆布的棋子，到勉强执棋的棋手。

　　路还很长。

　　寝宫的小门近在眼前。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寝宫内一切如旧，红烛将尽，光影摇曳。霍雨浩依旧沉睡着，姿势都没怎么变。

　　我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脱下晨褛，滑入被褥。带着夜露的微凉身体刚贴上去，他就无意识地靠了过来，将我重新揽入怀中，温暖的气息瞬间包裹了我。

　　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发顶，满足地喟叹一声。

　　我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身体，闭上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从未离开。

　　脑海中，系统光屏的最后一条信息缓缓浮现：

　　「隐藏任务：‘种子’危机处理。完成。额外奖励计算中……」

　　「获得：徐天然信任度微幅提升。解锁‘神界法则基础解析库’部分访问权限。」

　　「新提示：与霍雨浩的‘本源窃取’任务，建议在接下来三日内完成。目标神格近期可能因新婚情绪持续高涨而处于活跃期，更易采集完整数据。」

　　三日内……

　　我枕在他的臂弯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指尖在黑暗中，几不可察地，再次泛起一丝幽蓝的微光。

　　睡吧，我的丈夫。

　　明天，又是需要全力演戏的一天。

　　而你要给我的“礼物”……

　　我总会，亲手拿到。

　　（第二章完）

　　【下章预告】：新婚次日，诸神拜访，“恩爱”夫妻如何应对？毁灭之神的突然到访，是福是祸？橘子接到系统新指令：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