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呼吸停止了。
那双眼睛。那种怯生生又带着渴望的眼神。
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是……”她的声音干涩。
“我弟弟生前唯一的朋友。”傅沉舟的声音里有种压抑的东西，“一个住在西山疗养院的小女孩，没有名字，病历上只有代号‘七月’。火灾那天，疗养院说她被转院了，但转院记录是伪造的。”
他靠近一步，气息拂过林晚的额头：“而你，林晚，你的左肩胛骨下方，是不是有一块蝴蝶形状的胎记？”
林晚猛地抬头。
那个胎记，连林国栋和徐曼都不知道。只有福利院的阿姨和后来的养父母见过。她一直用衣服遮掩，从未示人。
“你怎么……”
“因为‘七月’也有。”傅沉舟的眼神在黑暗中燃烧，“疗养院的病历上写着：‘特殊标记，左肩胛骨下缘，蝶形色素沉着，直径约1.5厘米’。”
观星台外，雷声炸响。
闪电瞬间照亮整个空间，林晚看见傅沉舟眼中的痛苦、执着、和某种近乎疯狂的确信。
“我不是……”她想否认，但声音卡在喉咙里。
如果她是那个女孩，如果她真的经历过那场大火，如果她的记忆被篡改，身份被替换……
那么她是谁？
林晚？七月？还是某个实验的产物？
【系统：警告！警告！宿主核心记忆模块遭受冲击！】
【启动紧急防御——记忆防火墙激活！】
【错误！防火墙被未知协议绕过！】
【禁制正在瓦解——】
剧痛从大脑深处炸开。
林晚捂住头，跌坐在地上。破碎的画面像玻璃碎片一样刺入意识：
——火焰。到处都是火焰。浓烟呛得她无法呼吸。
——一个男孩拉住她的手：“快跑！这边！”
——天花板坍塌的声音。男孩将她推开：“走啊！”
——灼热。剧痛。然后……黑暗。
还有声音，很多声音：
“实验体‘七月’生命体征稳定，但记忆区域受损严重。”
“启动‘涅槃计划’，给她新的身份，新的过去。”
“傅家那边必须瞒住，那孩子已经‘死了’。”
“植入的记忆要牢固，要让她相信自己是‘林晚’。”
“不……”林晚蜷缩在地上，浑身颤抖。
傅沉舟蹲下身，伸手想要碰她，却在半空中停住。
“你想起来了，对吗？”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碎什么。
林晚抬起头，泪水混着冷汗滑落。在那些破碎的记忆中，有一个画面格外清晰：
大火中，男孩将她护在身下，自己的后背被燃烧的梁木砸中。他咳着血，却还在笑：“别怕……我哥哥……会来救我们……”
那个男孩的脸，和照片上的傅沉星重叠。
也和眼前这个男人的眉眼，有七分相似。
“你弟弟……”林晚的声音支离破碎，“他救了我。”
傅沉舟闭上眼睛，喉结剧烈滚动。
“我知道。”他再睁开眼时，眼眶发红，“所以我找了你十五年。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完成他的遗愿。”
他从风衣内袋里拿出一个陈旧的铁皮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架已经泛黄破损的纸飞机，还有一张小纸条，字迹稚嫩：
「给哥哥：如果我回不来了，请帮我照顾七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纸飞机上，用彩色笔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蝴蝶。
林晚看着那只蝴蝶，看着那个胎记的形状，终于崩溃地哭出声。
不是表演，不是算计。
是十五年的时光突然坍塌，是虚假的人生裂开缝隙，露出底下鲜血淋漓的真相。
傅沉舟跪下来，将她拥入怀中。这个动作毫无预兆，却自然而然——像一个迟到了十五年的承诺终于兑现。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说，声音哽咽，“我来晚了。”
林晚抓着他的衣襟，哭得像个孩子。那些压抑的、伪装的一切，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渐歇。
应急棒的光越来越弱，观星台即将彻底陷入黑暗。
林晚从他怀里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未干，但眼神已经不同——那是知晓真相后的、某种决绝的清明。
“傅沉舟。”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的记忆……是被人故意抹去的，对吗？”
“对。”他擦去她脸上的泪，“不只是记忆。你的人生，从火灾那天起，就被一个庞大的组织彻底重构。林国栋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林薇薇也不是你的妹妹。你被植入他们的家庭，成为‘林晚’，是因为……”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因为什么？”
“因为你的基因很特殊。”傅沉舟的声音沉下去，“疗养院不是普通的疗养院，而是一个代号‘伊甸园’的基因改造实验基地。‘七月’是他们最成功的作品之一——你的情感阈值是普通人的三倍，记忆可塑性极强，最重要的是……”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
“你拥有罕见的‘叙事共鸣体质’——能无意识地影响周围人的情感走向，甚至轻微改变事件的概率。简单说，你天生就是个……‘故事的核心’。”
林晚的血液几乎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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