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翼痊愈归来。DODO冒险队几乎是立刻就通过亚瑟的电话知道了这个消息。同时病房里还站着一位少女,她将担任DODO冒险队的辅助者一职。
查理注意到,唐晓翼、洛基,甚至是亚瑟,都与这位少女十分熟稔。它试探着问及原因。少女平静地表示:因为我曾是羽之冒险队的引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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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凛羽加入羽之并非自愿提出——是会长以「需要有人照顾这群不顾一切的孩子」为由,将她安排为队伍的引导者。
与注定走向生命终点的同伴们不同,她体质健康,活蹦乱跳,甚至被医生评价为“最适合长久冒险的体质”。却没有他们对冒险的炽热激情。
在将死之人眼中熊熊燃烧的探险之火,在她心中如同微弱的烛光摇曳不定,难以燎原。只是对它有些模糊的神秘感,促使她在探索的同时完成泰坦的希冀。
初始。
对于羽之来说,她只是一个陌生的、高高在上的帝国少女。带着陌生香气淡淡地闯入他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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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唐凛羽性格冷淡。不出多久她就与其他人相熟并融洽相处。
她暗地里记下每个人的药量、习惯,甚至比他们自己更早察觉身体的恶化。
唐晓翼在填多年后某次任务的资料里,看见辅助者一栏的瞬间,忽然沉默地一顿,然后写下「唐凛羽」。其实心里暗想:把她写进档案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个名字对她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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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凛羽!”
是不是有人拉着长音在叫她的名字。
唐、凛、羽。——是母亲、外婆与泰坦留给她的最后祝福。愿她如凛冬之羽,轻盈穿透风雪,去往她未能抵达的远方。
而羽之的大家离去时,曾对她说:
“你要飞得更远,替我们看见所有未来。”
可在自己心里,她始终是那个完美、厉害却未能阻止任何悲剧的人。
直到很久以后,唐晓翼才在浮空城的档案室深处,发现唐凛羽当年未能递交出的退出申请。
「我申请离开羽之冒险队。并非畏惧冒险,而是无法继续目睹他们的疼痛。只能记录,无法分担。」
申请日期,是希燕确诊扩散的前一周。
批复栏空空如也,只有角落一行小字:
「他们需要你。留下吧。——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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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唐晓翼烧掉了那份申请副本。在丢入跳跃的火堆之前,里面掉出来一张照片:他们青涩的笑脸,加上面无表情的引导者。旧合影背后,两行早已褪色的字迹:
「如果记录注定是为了告别,那我希望我的笔永远追不上你们的脚步。」
而如今,站在DODO冒险队面前的唐凛羽,依旧带着那本棕色笔记。
当墨多多问她是否还会记录时,她顿了顿,说:
“我只记录那些…未来还有人会翻开的故事。”
窗外金色的阳光,落在她无名指一道浅疤上:那是多年以前苍白的病房里,唐晓翼渐冻症发作,失手摔碎药剂瓶。她伸手去拾碎片留下的。
当时唐晓翼用嘲讽和冷笑、亦或者自嘲的笑,掩盖着他被发现的脆弱面:你这双只会写字的手又能挽回什么。
她没有回答。
所有羽之成员的病历与冒险日志,都被她以最工整的字迹,一篇一篇整理、重抄,锁进浮空城最深处的记忆库中。
最后一页的角落,是她十三岁那年娟秀的笔迹:
「我无法成为你们的翅膀,但愿成为你们的土壤。
即使你们离去,曾生根过的痕迹,永远鲜活。」
而那句话的下面,不知何时多了一行与其主人情境不符的、极其内敛的的补笔:
「你是笨土壤。」
字迹深深,几乎刻穿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