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凯亚只是偶尔来访,每次停留几天或一周。后来,他在酒庄有了固定的房间,衣橱里渐渐挂满了不属于迪卢克的衣物,书桌上堆满了坎瑞亚机械学的书籍与蒙德酿酒工艺的笔记。
他们一起在清晨检查葡萄的生长情况,午后在书房讨论贸易账目,傍晚则常常并肩坐在酒庄后的山丘上,看夕阳将蒙德城染成金红色。凯亚教迪卢克辨识星辰,迪卢克则教凯亚剑术——虽然凯亚总以“我是机械派,不是武力派”为借口偷懒。
某个深秋的夜晚,迪卢克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脑海中全是凯亚白天说笑时微翘的嘴角,和他伸手接住落叶时修长的手指。他坐起身,红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手掌按在胸口,那里跳动的节奏陌生而慌乱。
“不对劲。”迪卢克喃喃自语。
第二天早餐时,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凯亚握着叉子的手,看着那白皙的手指灵巧地切割煎蛋,喉结莫名滚动了一下。
“迪卢克?”凯亚歪头看他,“你从刚才开始就盯着我的早餐,是也想尝尝坎瑞亚风味的香料吗?”
迪卢克猛地回神,低头猛喝果汁,耳尖发烫。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不对劲”愈演愈烈。迪卢克发现自己开始收藏凯亚不经意落下的小物件——一枚掉了的纽扣,用了一半的铅笔,写满计算式的草稿纸。他将这些东西锁在床头的木盒里,像守护最珍贵的酿酒秘方。
同时,他对任何接近凯亚的人都产生了莫名的敌意。当西风骑士团的年轻骑士们来访,与凯亚相谈甚欢时,迪卢克会故意打断谈话;当凯亚收到坎瑞亚来信时,迪卢克会装作不经意地询问来信者是谁。
最糟糕的是那些梦境——梦里不再只有并肩作战或把酒言欢的场景,而是出现了更亲密的接触:他的手指穿过凯亚靛蓝色的发丝,掌心贴合对方的后颈,呼吸交缠...
“迪卢克最近有点奇怪。”一天下午,凯亚对正在调试新型酿酒机械的阿贝多说道。
阿贝多头也不抬:“人类的情感变化总是难以用炼金术公式计算。不过根据我的观察,迪卢克对你的占有欲呈指数级增长。”
凯亚挑眉:“占有……欲?”
“就像可莉对待她的新炸弹。”阿贝多终于抬起头,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只不过更复杂,更...成人化。”
凯亚沉默了片刻,望向窗外正在训练场上挥剑的迪卢克。少年红发如焰,每一剑都带着惊人的力度与美感,汗水在阳光下闪烁。
“成人化吗...”凯亚轻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转变发生在一个雨夜。迪卢克因贸易事务前往蒙德城,归来时已是深夜。雨下得很大,他本以为酒庄众人都已歇下,却看见书房还亮着灯。
推开门,凯亚蜷在窗边的沙发上睡着了,膝盖上摊着一本机械学典籍,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盘未动的点心——是迪卢克最喜欢的蒙德土豆饼。
管家埃泽悄声说:“凯亚少爷坚持要等您回来,说是有新的酿酒机械设计图想给您看。”
迪卢克挥挥手让埃泽退下,轻轻走到沙发边。睡着的凯亚褪去了平日的狡黠与机敏,显得异常柔软。眼罩的带子有些松了,露出下面淡淡的疤痕。迪卢克听说过那个故事——凯亚幼时在一次机械实验中受伤,右眼虽保住了却对强光异常敏感。
鬼使神差地,迪卢克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道疤痕。
凯亚颤了颤,睁开眼。那一瞬间,睡眼惺忪的王子与清醒的迪卢克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迪卢克...你回来了。”凯亚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迪卢克没有收回手,反而抚上了凯亚的脸颊:“为什么等我?”
凯亚罕见地语塞,左眼闪烁不定,“设计图很重要...”
“撒谎。”迪卢克低声道,拇指擦过凯亚的下唇。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两人都愣住了。雨声敲打窗户,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某种潜藏已久的东西终于浮出水面。
迪卢克先动了。他俯身吻住了凯亚。
起初只是试探性的触碰,但当凯亚没有推开他,反而轻轻回应时,迪卢克心中的某道闸门轰然打开。他加深了这个吻,手插入凯亚的发间,将对方更紧地压向自己。凯亚手中的书滑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迪卢克...”分开时,凯亚喘息着,脸颊绯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迪卢克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红眸中翻涌着凯亚从未见过的神色“我一直都知道,从很久以前。”
凯亚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释然,有狡黠,还有某种迪卢克不敢深究的温柔:“那你知不知道,我也等了这个吻很久?”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讨论设计图,没有谈论酿酒业或两国贸易。迪卢克只是抱着凯亚,在壁炉前的地毯上坐了一夜,听雨声渐渐停歇,看晨曦染亮天际。
关系的变化是渐进却坚定的。迪卢克不再隐藏自己的占有欲,而是以一种更坦然的方式表达——在凯亚与别人交谈时自然地将手搭在他腰侧,在宴会中拒绝所有想与凯亚共舞的邀请,甚至在凯亚收到过多坎瑞亚来信时,会直接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闷声问:“又是哪位‘重要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