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气散尽,晨光透过云层洒落在沁芳亭旁,将众人身上的寒气驱散了大半。方多病收了禅功,起身时僧袍扫过姜晚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凉的触感,他垂眸看了眼姜晚苍白的脸色,递过一枚佛界莲子:“此莲子可温养经脉,你且服下。”
姜晚接过莲子,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指尖,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连忙道谢,将莲子服下。莲子入口即化,一股温润的佛力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瞬间缓解了体内的疲惫与滞涩。
长珩走到姜晚身边,仔细探查了她的脉象,松了口气:“万幸,你的命格已彻底归位,只是损耗过甚,需好生休养。”九宸也收起战神戟,沉声道:“祟气已除,短时间内不会再有邪祟侵扰。”
李莲花则撑着折扇,咳了几声,看向方多病,笑道:“倒是劳烦你这方大公子,放下清修来趟浑水。”方多病没接话,只是将一串新的菩提念珠递给李莲花,低声道:“这念珠蕴有佛界静心之力,可暂缓你体内之毒,拿着吧。”李莲花一怔,随即接过念珠,眼底闪过一丝暖意:“多谢。”
荣国府的丫鬟早已被方才的异象惊动,见风波平息,连忙上前请众人去前厅用膳。席间,贾母见姜晚脸色苍白,特意让厨房炖了补汤,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林黛玉和薛宝钗也纷纷递上自己的压箱补品,荣国府的温情,让姜晚心头暖意融融。
饭后,众人在潇湘馆外的回廊驻足。暮色渐浓,晚风拂过翠竹,发出沙沙的声响。长珩取出一枚刻满符文的玉佩递给姜晚:“此玉佩可自由开启跨界通道,无论你在哪个世界,只要捏碎玉佩,我便能感知到你的气息,寻你相聚。”
九宸则留下一枚小巧的战神令:“若遇危险,持此令可唤我相助,纵使跨域万界,我亦能赶到。”李莲花仍是那枚莲花楼楼牌,他笑道:“日后若想喝杯清茶,或是想听江湖趣闻,随时来莲花楼找我。”
轮到方多病时,他从袖中取出一串菩提手串,手串上缀着一颗圆润的佛界莲子,莲子上刻着一道浅浅的禅纹:“此串手串可护你不受邪祟侵扰,若来佛界,可去灵隐寺寻我。”
姜晚接过手串,指尖摩挲着温润的菩提子,抬头看向方多病,正好撞进他那双澄澈的眼眸。他的目光里,没有仙者的疏离,没有战神的冷冽,也没有江湖人的洒脱,只有一种淡淡的悲悯和不易察觉的温柔。四目相对的刹那,两人都愣了愣,方多病先移开了眼,耳根竟悄悄泛起一层薄红。
姜晚的心跳也莫名加速,她连忙低下头,轻声道:“多谢方公子,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几人又闲聊了片刻,李莲花便提出要告辞,他还要去追查碧茶之毒的解药;九宸也因昆仑墟有要事,需即刻返回;长珩则打算留在荣国府几日,待姜晚彻底康复再走;方多病则说要在凡间盘桓些时日,顺便寻访旧友。
接下来的几日,姜晚便在荣国府安心休养。方多病时常会来潇湘馆找她,有时是送些佛界的静心草药,有时是陪她在大观园里散步。他话不多,却总能在她需要时出现:她被贾宝玉缠着想问跨界之事时,是方多病不动声色地替她解围;她对着林黛玉的诗笺暗自伤怀时,是方多病用禅理开解她;她在沁芳亭练蓝忘机教的清心诀时,是方多病在一旁静静守着,为她护法。
这日,两人在大观园内的藕香榭旁散步,雨后初晴,荷叶上的水珠滚落,砸在水面上,漾开层层涟漪。姜晚看着身旁的方多病,忽然开口问道:“方公子,你为何会遁入空门?”
方多病脚步一顿,目光望向远处的荷叶,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当年万圣道之乱,我眼睁睁看着亲友离世,却无力回天,只觉世间纷扰,唯有佛法能寻得一丝安宁。”
姜晚心头一酸,她知道方多病的过往,轻声道:“可佛法虽能静心,却也隔绝了人间烟火,你就不曾后悔吗?”
方多病转头看向她,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侧脸上,柔和了他眉宇间的疏离,他定定地看了姜晚半晌,才低声道:“以前不曾,如今……却有了一丝动摇。”
这话让姜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不敢抬头,只能假装看脚下的石板路,耳根却悄悄红了。方多病看着她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并未点破,只是转开话题,说起了佛界的趣事。
晚风拂过,带着荷叶的清香,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几日后,姜晚彻底康复,长珩也准备带她返回原界。临别前,荣国府的众人都来相送,林黛玉塞给她一叠诗笺,薛宝钗赠了她亲手做的香囊,贾母则给了她许多金银首饰,让她回去好生过日子。
桃林旁,长珩开启了跨界通道,白光笼罩下来。姜晚对着众人一一作别,走到方多病面前时,她攥紧了手中的菩提手串,轻声道:“方公子,后会有期。”
方多病颔首,声音比往日柔和了几分:“一路顺遂,我……会去看你。”
白光彻底将姜晚包裹,她最后望了一眼方多病,便被卷入了通道之中。再次睁眼,熟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父母正趴在床边浅眠,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鬓角的白发上,一切都和她出车祸前一模一样,仿佛那场跨越诸天的旅程,只是一场无比真实的大梦。
可当她摸到口袋里的玉佩、战神令、莲花楼牌和菩提手串时,她知道,一切都是真的。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方多病便辞别了荣国府,褪去了僧袍,以俗家弟子的身份,踏上了寻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