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风是温暖的，不冷也不热，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滞重感，天是灰色的，太阳还在，但成了一个模糊的光斑，悬在那里，不刺眼，也不温暖，像一枚用旧了的硬币

“贺儿，你听说了吗，那个谁来着？要搬过来了！你俩小时候老是一起玩呢”居民楼里传出贺妈的声音

一位少年正站在阳台上，手搭在微凉的水泥栏杆上，看着楼下灰扑扑的街道，好似对贺妈的话不是很感兴趣，“嗯，新邻居而已”他的长相是清俊的，眉毛细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但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神态——嘴角习惯性地抿着，不笑的时候，有种近乎游离的疏离感，仿佛身体在此处，神思却飘散在别的时间里

“对了，他叫严浩翔！”贺妈的声音再次闯入贺峻霖的耳朵，提到那个名字时，他搭在栏杆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他没有立刻回应，也没有转身，只是那片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有极细微的光斑闪了闪，像试图穿透灰云的、微弱而顽固的旧日阳光

“好熟悉…会是他吗”贺峻霖小声念到，在他的脑海中严浩翔的脸上还满是稚嫩，少年的轮廓还未展现，眼里总是亮晶晶的，“别想太多了贺峻霖，人总是会变的”

“人家浩翔马上到了，你下楼去接一下哈”“嗯〞在贺峻霖心里严浩翔更像是一个影子，一个被时光磨得有些褪色、仅存于旧日絮语里的名字，今天却让他自己一个人去接他，“没事的，不就是新邻居吗……”

当那个快被遗忘的他真的拖着行李，站在那栋灰扑扑的居民楼下时，贺峻霖心头一震，记忆里那个可能与他个头相仿、甚至更稚嫩的玩伴，如今抽条拔高，肩线变得平直而具有支撑感，裹在简单的T恤或衬衫下，透出一种属于青年的、初具规模的坚实，他的脸部轮廓褪去了孩童的圆润，下颌线清晰起来，鼻梁挺直，这让他的侧影显得有些冷峻。但矛盾点在于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看过来时，里面像装着许多来不及整理的故事。或许有长途跋涉的疲惫，有面对旧人旧地的恍惚，还有一种深藏其下、连他自己也未必能完全厘清的复杂情愫（忐忑？期待？）

贺峻霖被眼前的人震惊到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这和他脑海里的严浩翔差距太大了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