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给我…腰牌!!”
宋礼的声音撕裂了喧嚣,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滚烫的血沫!他那只沾满血污的手,用尽最后残存的力量,死死指向自己腰间那枚明灭不定、金红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的虎珀腰牌!
那目光穿透了火艳眼中的恐惧泪水,如同一道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她灵魂深处!不是索取!那是最后的托付!是孤峰绝境上燃尽自我的火炬!是战士在深渊边缘,用生命下达的最终指令!要她取出这象征不灭意志的遗物,交予他,完成那足以焚毁灵魂的、最后的缝补!
火艳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世界在她眼中失声、褪色,只剩下宋礼那双被剧痛和反噬撕裂、却又燃烧着最纯粹火焰的眼眸,以及他腰间那枚奋力挣扎着、如同濒死心脏般搏动的金红光芒!一瞬间,她仿佛看到那个在巨石下护住她的身影,看到他在血泊中挣扎着站起,看到他肩上扛着的不仅是岩石,更是无数人在绝望中投射的目光!那些画面混合着父亲火元枯槁面容上最后的期盼,如同熔岩般灼烫她的神经!
“给…给!” 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一种被点燃的、超越年龄的责任!火艳小小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她不再颤抖,不再哭泣,冰蓝色的眼眸里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决绝!她像一道闪电,猛地探手!纤细的手指带着微弱的鳞光,如同最精准的刀锋,竟无视了虎珀腰牌周围那层虽然黯淡却依然灼烫的法则火焰残留,狠狠地、无比精准地扣住了那枚悬浮的、温润如玉的腰牌本体!
入手!没有想象中的滚烫,反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触及灵魂源头的沉凝与滚烫并存!一股苍茫浩瀚的、如同大地脉动般的雄浑意志顺着指尖瞬间涌入!让她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震!耳边仿佛响起亿万金戈交鸣、万马奔腾的无尽呐喊!
“接住!” 火艳一声清脆却带着血性的嘶喊!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枚牵扯着宋礼最后精神烙印的虎珀腰牌,狠狠抛向宋礼那只艰难抬起、似乎已经无法完全控制、依旧鲜血淋漓的手掌!
宋礼的手指,在剧烈的颤抖中,如同干渴的旅人触碰水源般,极其艰难地、却无比精准地——合拢!
虎珀入手!
瞬间!
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冰水!又如同失散的孤魂终于归位!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本源的、如同整个宇宙在意识深处轰然塌陷的剧痛!伴随着一股同样狂暴的、带着毁灭与新生气息的狂暴能量流!瞬间从腰牌内部炸开!沿着手臂,如同亿万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宋礼残破的身体、干涸的精神识海!
“呃——啊——!!!!”
宋礼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脊椎!撕心裂肺的惨嚎根本无法压制,带着血沫和破碎的内脏碎片,从他紧咬的牙关里喷涌而出!血泪混合着汗水,从那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的眼中疯狂涌出!他全身的肌肉疯狂痉挛、扭曲!皮肤下的青筋根根爆起,如同无数条陷入绝境的狂龙!之前被“水之泪”和古木芯叶封住的背上伤口,在狂暴能量冲击下彻底爆开!鲜血如同失控的泉眼,喷溅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雾!
那枚虎珀腰牌,不再是温润的玉髓,而是一块被强行投入他灵魂熔炉的、烧红的烙印!它内部那仅存的金红光芒,不再是守护的壁障,而是变成了最暴烈的、渴望着与那空间裂隙共舞、同归于尽的毁灭之火!它在共鸣!在尖啸!在疯狂地牵引着宋礼仅存的精神烙印,投入那片撕裂的深渊!仿佛一头饥渴的洪荒凶兽,终于嗅到了宿敌的气息,要拖着他一起,进行最后的绝响!
宋礼的意识在剧痛中飞速沉沦、燃烧!他的视野被无尽的熔岩红光和冰冷的黑暗裂隙交替切割!世界扭曲、旋转,只剩下那片不断蠕动、喷吐混沌触手的空间裂隙!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通往虚无的嘴!又像一个诱惑着他献祭一切的、妖异的祭坛!
缝补…堵住它…点燃它…同归于尽…
一个如同来自宇宙尽头的、冰冷而宏大的意念,裹挟着虎珀腰牌最后的意志碎片,狠狠撞击着他的灵魂!
放弃!撤退!带着人逃!
另一个微弱而清晰的声音,源自生命的本能,在深渊边缘苦苦挣扎。
“不…!”
宋礼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嘶吼,如同孤兽最后的悲鸣!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泪的脸,狰狞得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但那双眼眸深处,那被剧痛和反噬几乎撕碎的核心,却有一簇比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缕火焰更纯粹、更坚决的光芒,在剧痛的风暴中,如同定海神针般,巍然不灭!
那是地球!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山林!那是深埋在他骨髓里、被虎珀唤醒的、从未被任何屈辱磨灭的——脊梁!
他放弃了所有对身体的掌控!放弃了所有对痛苦的抵抗!将仅存的所有意志,所有灵魂本源,如同孤注一掷的赌徒,狠狠地、毫无保留地,尽数灌注进手中那枚滚烫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虎珀腰牌!
“给——我——封——!!!”
一声无声的、却仿佛在法则层面响起的、足以撕裂星穹的灵魂咆哮!
虎珀腰牌那金红的光芒,在这一刻——骤然大亮!不再是回光返照!而是如同被投入万钧柴薪、彻底引燃的恒星爆燃!一道刺目到无法形容、仿佛将整个巨场的光线都吞噬净尽的金红光柱,如同创世之矛,从宋礼那只紧握腰牌的、血肉模糊的手中,轰然爆射而出!
光芒不再指向远方的裂隙!
而是如同最决绝的归巢之火,狠狠射向——宋礼自己的胸膛!
不!
光芒的目标,是他胸前那一片被巨大空间裂隙散发出的混沌气息笼罩的区域!是他与那深渊恶魔咫尺相隔的节点!
光柱炸裂!
瞬间!
宋礼整个人,连同他手中那枚爆发出最后璀璨光芒的虎珀腰牌,同时被那金红色的、狂暴到极致的法则火焰所吞没!
时间!空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撕裂!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只有一片纯粹的、足以焚烧灵魂的、金红色的光海!
光海的中心,是宋礼那如同山岳般挺直、却又被烈焰包裹、如同在焚烧自己献祭苍穹的、破碎却顶天立地的身影!
那金红色的光海以他为中心,疯狂地朝着前方那片不断喷涌混沌触手的空间裂隙蔓延、覆盖!仿佛最炽热的熔岩浇灌在冰面上,发出“嗤嗤嗤——”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声响!那些疯狂舞动、刚刚吞噬了一个甲羽监工的半截身躯、正发出刺耳尖啸的混沌触手,在被金红光芒扫过的瞬间,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干冰,发出更加凄厉、更加疯狂的嘶鸣!
构成它们本体的、介于物质与能量间的混沌原生质体,与那金红光芒接触的刹那,开始剧烈地沸腾、翻滚、扭曲!如同滚油中泼入了冷水!属于不同宇宙法则的力量在激烈的对抗、湮灭!混乱的力场在崩溃!无数细密的、如同闪电般的能量裂缝在触手表面疯狂跳跃!一些较细小的触手甚至开始崩解、汽化,化作一缕缕更加混乱、更加刺鼻的黄褐色烟雾!
但更多的、更强大的触手,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深渊魔物,更加疯狂地朝着那片金红光芒的核心——宋礼,缠绕、抽打、撕咬而去!混沌的吞噬力场扭曲着空间,试图将那片光源连同其中的人形一同彻底湮灭!
“宋礼——!!!”
火艳撕心裂肺的尖叫,穿透了法则湮灭的无声风暴!她冰蓝色的眼睛被那片金红的光芒刺得生疼,泪如泉涌!她看到宋礼的身影在光芒中心剧烈地颤抖、摇晃,仿佛随时会被狂暴的能量撕成碎片!但她却无法靠近!那光芒外围散逸出的法则风暴如同无形的亿万刀锋,将所有试图靠近的灰尘、碎石乃至空气都切割成了最原始的粒子流!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个如山般的男人,在光芒中一点点被灼烧、被吞噬!
她猛地抬头!布满泪水的眼睛,如同最绝望的探照灯,穿透混乱的光影,死死锁定了蜷缩在后方碎石堆中、抱着头发出痛苦嘶嚎的孙雨龙!
“孙雨龙——!!!” 火艳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尖利,“救他!你地球来的!你带来的东西!快救他!!!”
“孙雨龙!!”
如同惊雷般的呼唤,裹挟着火艳泣血的绝望,狠狠劈进孙雨龙因剧痛而混沌的脑海!
“救他!你地球来的!你带来的东西!”
地球…带来的东西…
剧烈的空间撕扯感如同亿万烧红的钢丝在脑海中疯狂搅动!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冲击着意识——幽深的地球古井…坠落时幽蓝的漩涡…澜歌那闪烁着蓝光的“水之泪”…还有…那枚在宋礼腰间、此刻爆发出金红光芒的虎珀腰牌…
那光芒…好熟悉…像…像井壁深处某种古老的纹路…像…澜歌的水之泪中流转的、大海最深处的回响…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前所未有的冲动,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在生死关头、在火艳绝望的嘶喊中,被那疯狂的金红光芒彻底点燃!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因剧痛而布满血丝、如同熔岩灼烧的眼睛,死死盯住那片在断崖裂隙前、被混沌触手疯狂攻击、却依旧挺立着、燃烧着最后光芒的金红身影!
血!宋礼背上喷涌而出的血!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那温热而滚烫的、带着不屈意志的气息!
在那温热血气的刺激下,孙雨龙意识深处某个被尘封的、与虎珀腰牌某种同源的禁制,仿佛被猛地触动!地球古井深处,那口将他吸入的、幽蓝漩涡残存的最后一丝空间印记,仿佛被这遥远异星的血气与虎珀的共鸣所唤醒!
“啊——!!!!”
孙雨龙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仿佛来自洪荒深处的咆哮!他不再抱头翻滚!而是猛地从冰冷的碎石地上弹射而起!身体因剧痛和空间感的混乱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姿势!但那双眼睛,却如同被点燃的星辰碎片,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混杂着剧痛、疯狂与某种奇异清澈的湛蓝色光芒!
嗡——!
一种奇异的、仿佛深海潮汐与宇宙脉动共鸣的嗡鸣声,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体内每一个细胞的最深处响起!
下一秒!
一道深邃、内敛、却如同浩瀚星空般广袤的——幽蓝色光芒!毫无征兆地!骤然从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深处!穿透了那身破烂的衣物!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