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冲刷着青州市老城区的青石板路。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急促的警笛声划破雨夜的宁静,像一把锋利的刀,劈开了古城的沉睡。
林默坐在警车的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随身携带的银色钢笔。笔身被磨得光滑,是他多年来唯一的习惯——每当遇到棘手的案件,触摸这根陪伴他破获无数悬案的钢笔,总能让他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林队,快到了。”开车的年轻警员小陈语气急促,方向盘在他手中微微晃动,“报案人说,是在钟楼顶层发现的尸体。”
林默“嗯”了一声,目光投向窗外。青州市钟楼始建于明代,历经数百年风雨,依然矗立在老城区的中心。此刻,这座古老的建筑在暴雨中宛如一个沉默的巨人,钟楼顶端的铜钟被雨水打湿,泛着幽暗的光。警车在钟楼脚下停下,警戒线已经拉起,几名警员正冒着雨维持秩序,周围围了几个好奇的路人,低声议论着什么。
林默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风衣。他抬头望了一眼钟楼,顶层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线,像一只窥视着下方的眼睛。“死者身份确认了吗?”他一边朝钟楼入口走去,一边问道。
“确认了,”小陈快步跟上他的脚步,递过一份资料,“死者叫赵天成,男,五十六岁,是青州本地的企业家,主要做古董生意。报案人是钟楼的管理员,今晚例行巡逻时发现的。”
林默接过资料,快速浏览着。赵天成,名下有三家古董店,资产雄厚,社会关系复杂。资料上还附着一张他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昂贵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透着几分精明和锐利。
“死因初步判断是什么?”林默问道。
“还不清楚,”小陈摇摇头,“管理员发现尸体时,死者躺在钟楼顶层的钟旁边,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不过……”小陈顿了顿,语气有些异样,“现场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林默皱了皱眉,没有追问,加快了脚步。钟楼内部的楼梯狭窄而陡峭,布满了灰尘,墙壁上的壁画已经褪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森。雨水顺着屋顶的缝隙滴落下来,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
爬到顶层,林默看到几名法医和技术人员正在忙碌着。钟楼顶层的空间很大,正中央悬挂着那口巨大的铜钟,铜钟下方的地面上,铺着一块深色的地毯,赵天成的尸体就躺在地毯中央。
他走过去,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尸体。赵天成穿着一身休闲装,头发有些凌乱,眼睛圆睁,嘴巴微张,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似乎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的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手指微微蜷缩,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也没有发现血迹。
“林队。”负责尸检的法医看到他,站起身来,递过一副手套,“初步检查下来,死者没有明显外伤,颈部也没有勒痕,暂时无法判断死因。不过,死者的瞳孔放大,面部有痉挛的痕迹,有可能是中毒身亡,具体还需要回去做进一步的化验。”
林默戴上手套,轻轻翻看了一下赵天成的眼皮,又检查了他的指甲。指甲缝里很干净,没有残留任何异物。他的目光扫过尸体周围,突然注意到尸体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木盒。
木盒是暗红色的,表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林默示意技术人员将木盒拿起,仔细检查。木盒没有上锁,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张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字:“钟鸣十二响,罪恶终昭彰。”
字迹苍劲有力,墨色淋漓,似乎是刚写上去不久。林默拿起纸条,凑近闻了闻,纸条上除了墨香,还有一丝淡淡的檀香。“这个木盒和纸条,是在死者身边发现的?”他问道。
“是的,”旁边的管理员战战兢兢地回答,“我发现赵先生的尸体时,这个木盒就放在他手边,纸条就在木盒里。”
林默看向管理员,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工作服,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安。“你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管理员咽了口唾沫,缓缓说道:“我是晚上十一点开始巡逻的,钟楼平时很少有人来,尤其是这么大的雨。我按照惯例,从一楼爬到顶层,刚打开顶层的门,就看到赵先生躺在地上,我当时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发现他已经没气了,就立刻报了警。”
“你认识赵天成吗?”林默问道。
“认识,”管理员点点头,“赵先生经常来钟楼,有时候会在顶层待上很久,说是喜欢这里的安静。他和我们馆长是朋友,所以每次来都不需要登记。”
“他今晚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是晚上八点多吧,”管理员回忆道,“当时雨还没这么大,他一个人开车来的,直接上了顶层。我当时在一楼值班,看到他上去了,也没多想。”
“期间有没有其他人来过钟楼?”
“没有,”管理员肯定地说,“这么大的雨,除了赵先生,根本没人会来。而且钟楼的大门是我锁着的,除了我和馆长,其他人没有钥匙。”
林默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如果管理员说的是真的,那么今晚只有赵天成一个人进入过钟楼,那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离开的?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死者身上没有外伤,难道真的是中毒?可如果是中毒,毒药是怎么进入死者体内的?
他站起身,走到钟楼顶层的窗户边,推开窗户,冰冷的雨水夹杂着风灌了进来。窗外是漆黑的雨夜,远处的霓虹灯在雨雾中显得模糊不清。钟楼的高度大约有三十多米,窗户外面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东西,凶手不可能从窗户进出。
“林队,你看这个。”一名技术人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默转过身,看到技术人员正蹲在铜钟旁边,指着钟身上的一个地方。他走过去,顺着技术人员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铜钟的表面有一个小小的刻痕,刻痕很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刻痕的形状很奇怪,像是一个三角形,里面刻着一个“罪”字。
“这个刻痕是新的吗?”林默问道。
“应该是新的,”技术人员回答,“刻痕周围的铜锈还很新鲜,没有被雨水冲刷的痕迹,估计是最近几天刻上去的。”
林默的目光在纸条上的文字和铜钟上的刻痕之间来回移动,“钟鸣十二响,罪恶终昭彰”,还有铜钟上的“罪”字,这两者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难道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案?凶手在杀人后,留下了这样的线索,是在向警方挑衅,还是在暗示什么?
“死者的社会关系查得怎么样了?”林默问道。
“正在查,”小陈回答,“赵天成的生意做得很大,接触的人很多,仇家应该不少。我们已经联系了他的家人和公司的员工,明天会进一步询问。”
林默点了点头,又看向尸体。赵天成的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是凶手的样子,还是其他什么可怕的东西?如果是中毒,那么毒药的发作应该很快,否则他不会来不及留下任何求救的信号。
“把尸体带回法医中心,尽快做详细化验,”林默对法医说,“重点检查消化系统和血液,看看有没有中毒的迹象。另外,仔细检查死者的衣物和随身物品,不要放过任何线索。”
“明白。”法医点了点头,示意手下的人将尸体抬走。
林默站起身,走到那个木盒旁边。木盒的材质是紫檀木,看起来价值不菲,上面的雕刻工艺也很精湛,不像是普通的工艺品。他拿起木盒,再次仔细观察着,突然发现木盒的底部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凹槽里刻着一个小小的“玄”字。
“玄?”林默轻声念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是凶手的代号,还是某种暗示?
他将木盒交给技术人员:“仔细检查一下这个木盒,看看上面有没有留下指纹或者其他痕迹。”
“好的,林队。”
林默又在顶层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现场很干净,除了死者的尸体、木盒和纸条,没有留下任何凶手的痕迹,仿佛凶手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走到楼梯口,准备下楼,突然听到钟楼的铜钟“当”的一声响,沉闷的钟声在暴雨中回荡。林默看了一眼手表,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当……当……当……”铜钟一声接一声地响着,十二声钟鸣,低沉而悠远,仿佛在为死者送行,又像是在印证着纸条上的那句话——“钟鸣十二响,罪恶终昭彰”。
林默站在楼梯上,听着钟声,眉头紧锁。这起案件充满了诡异和神秘,凶手的作案手法干净利落,还留下了这样充满挑衅意味的线索,显然是有备而来。赵天成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那个木盒上的“玄”字,铜钟上的“罪”字,还有纸条上的文字,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钟声结束,雨还在下。林默走下楼梯,对小陈说:“去查一下这个木盒的来历,还有那个‘玄’字,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另外,再详细调查一下赵天成的社会关系,尤其是他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仇,或者做过什么不正当的生意。”
“明白,林队。”小陈点点头,立刻拿出手机,开始安排工作。
林默再次抬头看了一眼钟楼,顶层的窗户已经没有了光线,古老的建筑在暴雨中显得更加神秘。他知道,这起案件绝不会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的任务,就是拨开层层迷雾,找到那个隐藏在雨夜中的凶手,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警车再次启动,驶离了钟楼。林默坐在副驾驶座上,拿出那张纸条,借着车内的灯光,再次仔细看着上面的文字。“钟鸣十二响,罪恶终昭彰”,这不仅仅是一句死亡预告,更像是一个挑战。凶手在告诉警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义的,是在惩罚罪恶。
可到底什么是罪恶?谁又有权利来审判别人的罪恶?林默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纸条,陷入了沉思。他有一种预感,这起案件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而他,必须尽快找到答案,阻止可能出现的悲剧。
雨夜漫漫,真相的迷雾笼罩着青州古城。林默知道,一场艰难的调查即将开始,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将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揭开这个雨夜谋杀案背后的秘密,让正义得到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