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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
练琴室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少年坐在光斑边缘的黑暗里,耳机挂在脖子上,手机屏幕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
里面是一个视频,拍摄时间显示一年前,画面里的那个人穿着他熟悉的常服,头发比现在短一些,笑得时候最会先抿一下唇,这是他后来看了无数遍才确认的。
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一个练习室里。
空调总是不够凉,汗水滴滴砸落在地板上,大家在一起练舞。
那个人会在休息的时候走过来,很自然地把他的水杯递过来,再为人抽出一张纸巾。
然后没过多久就是闭关了。
没有预兆,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句像样的道别。
那个人就像被橡皮擦擦掉的铅笔字,从他的生活里干干净净地消失了。
公司说,这是正常的调动,是计划中的安排。
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说法,又或者说,装作接受了这个说法。
只有他。
在某个深夜猛地意识到,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耳机里的音乐是两个人之前常听的,也是那个人推荐的,他还特意学了曲子,说等他回来一起合唱。
无人知晓的我。
确实是无人知晓的我。
他熄了屏,直接躺在了地板上,顺便关了灯,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只有没有戴在耳朵上的耳机还在发出细微的声响。
那些欲言又止终被淹没。
肩膀和腿上传来的酸痛渐渐浮现,但比那更清晰的应该是胸口中间某种空洞的疼。
傍晚时,有人揉了揉他的头,那只手很温柔,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接着,一瓶温热的牛奶强硬地塞到了他的怀里。
“休息一下吧。”
那个人走之后,一直是他陪伴左右,声音永远那么温柔。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扭头继续练习时,身后一直有一道默默注视、欲言又止的目光。
他也不知道的是,下午有人默默拆了很久的小马宝莉卡片,只为了把其中一张印着粉色小马的卡随意塞给他。
“刚好抽到的,给你了。”
给卡的人语气平淡,仿佛真的只是意见稀松平常的小事。
以及没多久,整个教室只剩下他自己在扒舞蹈动作时,只有一个人留了下来。
那人重新播放音乐,在他身旁拆解动作,一遍又一遍。
“这里,慢慢来。”
还有前几天,他心血来潮做了一次公交车回家,可路途漫长,难免犯困。
在他闭上眼睛之后,好像有人叹了口气,把手撑在了他的头和车窗之间。
“睡会儿吧。”
又或者,上周那个脑子里只有篮球的笨蛋,在下班之后,竟然邀请他去了一家安静的餐厅,学者网上的模样,极其自然地切好了牛排又推到了他的面前。
他不像那个人,会轻笑着说他挑食麻烦。
他只是沉默着做完一切,然后耳朵红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滴血。
当然,还有那个与他同步生长,几乎共享一切秘密的影子。
只要有一方疼痛,就会原封不动地复印到另一方的身上。
他觉得,大家这段时间对他很好。
甚至,比以前还要好。
是看他训练太辛苦了吗?
还是因为那个人走了。
可是他不是已经走了一年了吗?
他摊开手掌,隐约通过些窗外透过来的光芒看着掌心的纹路与沟壑。
生命线很长,但感情线……似乎多了些纷杂的枝丫。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人握着他的手,半开玩笑道。
“你呀,心思重,以后有的纠结的呢。”
当时的他哼哼两声反驳道,才不会呢。
但现在,他忽然不太确定了……
他拥有了很多,看得着的天赋,摸得着的未来,那么多的陪伴和善意,他应该知足的。
可为什么,心口总是觉得缺了一块。
风吹过的时候,那地方还在发出只有他可以听到的嗡鸣。
有些问题,没有答案,有些习惯,也改不掉了。
他其实不常觉得难过。
只是偶尔会在这样的深夜,那种无力的感觉就会浮现出来。
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
他不知道这算什么,是长大必须要咽下的苦涩吗?
“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
但他该起床了。
今天要去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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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人这只是一个预告,后面文笔不会是这样的。
作者小人看不看都没有关系,不过你们可以猜猜上面都是谁谁谁。
作者小人猜对没有奖励。
作者小人明天更新正文。
作者小人改了一下时间线,码字的时候太晚了,时间线差点错了。
作者小人这段前言的时间线是2024年运动会前的内容。
作者小人正文是从2025年突围开始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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