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脉。”萧煜的声音如同刀锋划过空气，冰冷刺骨。
在众目睽睽之下，刘院判和陈太医轮流上前诊脉，额头上冷汗如雨滴般滑落。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骇。
刘院判跪倒在地，头深深磕下：“回陛下……贵妃娘娘确实像是有了滑脉的症状，月份很浅，大概……也就月余左右。”
“月余？”萧煜重复着，声音轻得像是一片羽毛轻轻飘落。
他登基不过两月有余！如果真的怀孕月余，那这孩子绝不可能是他的！
“轰——”
仿佛有一道惊雷在他的理智世界炸开。他猛地站起身，茶盏被带翻，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他一步步从监斩台上走下来，靴子踩在雪泥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走到沈青黛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青黛仰起头与他对视，看清了他眼中翻涌的血色——那是被彻底背叛后的狂怒，还有某种更加深沉可怕的东西。
他俯下身，冰冷的手指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
“沈、青、黛。”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嘶哑，“你很好啊。你总是有办法，让朕感到意外。”
他的气息灼热且危险。
沈青黛下颌疼得厉害，却眉头都不皱一下：“罪女只是不想陛下遭受不白之冤。”
“哈哈哈……”萧煜低笑起来，笑声在刑场上空回荡，诡异而骇人。笑声戛然而止，变成极致的阴冷。
他靠近她的耳畔，轻柔得让人毛骨悚然：“你以为揭穿这个，你就能活下去？就能为沈家翻案了？”
另一只手猛地攥紧她手腕上的铁镣，用力一收。
金属嵌进皮肉，碾磨着骨头。
剧痛瞬间袭来。
【警告！男主黑化值急速上升：85%……90%……】
系统警报声尖锐地响起。
剧痛从腕骨传来，铁镣深深嵌入皮肉。
沈青黛脸色微微发白，牙关紧咬，一声没吭。
萧煜盯着她因疼痛微微颤抖的睫毛，盯着她眼中那片不肯屈服的冰冷，心底的暴戾几乎冲破堤坝。就是这双眼，曾经盛满痴迷，如今只剩算计！
【警告！黑化值突破临界点：92%！宿主处境极度危险！】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尖锐鸣响。
“爱卿，”萧煜突然松开镣铐，指尖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下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珍宝，语气却冷得刺骨，“这次立了大功，朕该如何赏你呢？”
沈青黛抬起眼睛，迎上他的视线：“陛下不杀我，便是赏赐。”
“不杀？”萧煜低笑，笑意没有到达眼底，“说得这么轻松。你让我在天下人面前，成了个笑话。”
他直起身，松开她的下巴，但依旧紧紧攥着连接镣铐的铁链，就好像牵着一头不驯服的野兽。
“传旨，”他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硬，在刑场上方回荡，“柔贵妃林氏，秽乱宫闱，欺君罔上，即日起褫夺封号，打入冷宫，严加看管！”
“沈氏女青黛……”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她毫无波澜的脸，“暂押宫中偏殿，朕要亲自审问。”
侍卫走上前来，却没有把她拖向死牢，而是押往皇宫的方向。
沈青黛踉跄着站起来，腕间的镣铐哗啦作响。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刑场——林婉柔被拖走时凄厉的哭喊，百姓们惊骇的目光，还有监斩台上，萧煜那深不可测的眼神。
寒风卷起雪花扑在脸上。
她垂下眼帘。
【新手任务完成。奖励发放：初级医术精通、毒理辨识技能。】
大量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药材性状、脉象机理、毒物特性……前生今世的记忆与知识融合，沉淀成冰冷的筹码。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指尖似乎能感知到空气中微弱的药草气息。
皇宫越来越近，红色的高墙耸立，宛如巨兽张开的大口。
偏殿阴冷异常，炭盆里的火半熄不灭，只剩下零星暗红的火星。
铁镣没有被取下，侍卫将她推进门内，“哐当”一声落锁。
沈青黛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手腕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破旧囚衣的袖口。她撕下一小块相对干净的内衬，借着昏暗的光线，用新得到的医术知识熟练地清理和包扎伤口。她的动作冷静得不像刚逃出生天的人。
殿外传来脚步声。
沉稳、缓慢，一步一步，由远及近。
最终停在门外。
铁链微微响动，门被推开。
穿着玄黑龙袍的身影立在门口，逆着廊下微弱的光，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殿内亮得吓人。
萧煜迈步走进，反手把门合上。
“爱卿，”他缓缓开口，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内回响，含着一丝玩味，“现在没有旁人在了。”
他走近，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目光与她平齐。
“告诉朕，”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擦过她脸颊上沾着的污迹，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宝贝，语气却冷得像结了冰，“你还知道什么？”
沈青黛抬起眸子，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神。
“陛下想听什么呢？”
“比如，”萧煜的手指移到她的下巴，虚虚扣住，“死牢里的那些‘故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太医一定能诊断出那样的脉象？”
“即将死去的人，耳畔总会有些秘密回荡。”她淡淡地说着，呼吸因为他的指尖用力而微微停滞，“陛下要是心存疑问，不如派人去查查柳家别院的旧仆，或者……太医院近几年南下出诊的记录？”
“你是在教朕做事？”萧煜的手滑到她的脖子上，微微收紧。
氧气变得稀薄。
沈青黛的脸色逐渐苍白，却不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冷静得像在审视一个棋局。
萧煜忽然松开了手。
她向前踉跄着咳嗽起来，手腕上的铁链碰撞出杂乱的声音。
“沈青黛，”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投下一团阴影，“朕留你性命，并不是因为心软，更不是念及旧情。”
他俯下身，又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正视他眼中涌动的黑暗。
“是因为朕想知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热气喷在她冰冷的皮肤上，“你现在的心里，到底装着什么？”
“是恨？是怨？还是……”他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近乎疯狂的探究，“在酝酿什么新的手段，想要把朕也拖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沈青黛迎着他的目光，忽然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
那笑容很浅，却锋利得像淬了冰的刃，刺骨生疼。
“陛下希望罪女心里装着什么？”她轻轻反问，每个字都清晰而缓慢，“像从前那样，满怀痴恋，唯命是从，眼睁睁看着沈家的人成为他人登上高位的基石？”
萧煜的瞳孔猛地收缩。
“还是像现在这样，”她继续说道，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诛心，“冷眼旁观陛下珍视的纯粹情感，原来从一开始就掺杂了背叛和算计，其实……毫无价值可言？”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炭盆中残存的木柴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
萧煜盯着她，许久，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沙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好，很好。”他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目光却没有从她脸上移开，“那朕就留着你这双眼睛，好好看看——看看朕是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转身走向殿门，黑色的衣服摆扫过冰冷的地面。
手触碰到门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了，”他的声音轻轻飘来，像是随便提及，“沈家的旧仆三十七人，昨天已经被押赴北疆苦役营了。路途遥远，风雪酷寒，生死难定。”
他侧过半边脸，余光瞥见她瞬间僵硬的背脊。
“爱卿若是还想救几个故人的性命，”他拉长了语调，就像猎人在欣赏落入陷阱的猎物挣扎，“那就好好活着，乖乖地，待在朕能看见的地方。”
门被打开，然后又合上。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深宫漫长的甬道尽头。
沈青黛依然靠在墙边，一动不动。
殿外的风呼啸着吹过重重宫殿，呜咽如同哭泣。
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道道月痕。
北疆苦役营……三十七条生命。
萧煜，你果然懂得，怎样抓住一个人最痛的弱点。
脑海中，系统面板悄然浮现：【当前黑化值：93%】数字猩红刺目。
她闭上眼睛，把翻腾的恨意和冰冷的算计统统压入心底的深渊。
夜深露重。
这场以生命和灵魂为赌注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作者不弄角色气泡了，有点麻烦，大家吃好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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