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妥协

旧手机。

他想起白天李总私下把他叫去办公室，甩给他一份新的队形和part分配表，中心位和几个关键段落，赫然写着丁程鑫的名字。李总的话言犹在耳:“马嘉祺，你是队长，要以团队利益为重。丁程鑫是上面点名要加的，他的形象和舞蹈有不可替代性。你们必须配合他，这是命令。”

不可替代性?那我们呢?我们就是可以随意被替代的零件吗？

怒火再次窜起，但看着那个蜷缩在角落、显得异常单薄甚至脆弱的背影，那怒火里又混杂进一丝极其陌生的、令他烦躁的情绪。

他正要硬起心肠离开，丁程鑫却似乎听到了动静，猛地抬起头。

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泪痕。眼睛红肿，再也没了白天的平静或淡漠，只剩下浓重的惊惶、脆弱，和一种近乎绝望的依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他看到马嘉祺，愣了一下，随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冰凉的手指死死拽住了马嘉祺睡衣的衣角，力道大得惊人。

丁程鑫别走……

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破碎不堪。

丁程鑫马嘉祺……求你了……别走……

马嘉祺身体一僵，想甩开，却发现那手指攥得死紧，还在剧烈颤抖。

丁程鑫我只有你了……

丁程鑫仰着脸，泪水还在不断涌出，顺着脸颊流进脖颈，语无伦次

丁程鑫这里……我谁也不认识……他们都不喜欢我……李总说……说我必须留下……可是我……

他哽咽得说不下去，只是拼命摇头，拽着衣角的手指骨节突出

丁程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只有你了……

那一刻，马嘉祺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深藏的恐惧，那是对被彻底孤立的恐惧，是对未知前途的恐惧，或许，还有别的什么。这个白天看起来冷淡甚至有些桀骜的空降兵，此刻脆弱得不堪一击。

马嘉祺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句到了嘴边的“放开”怎么也说不出口。楼梯间的感应灯灭了，黑暗吞噬下来，只剩下丁程鑫压抑的、破碎的抽泣声，和衣角处传来的、无法忽视的冰凉触感和颤抖。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

马嘉祺极慢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另一只手。没有推开，也没有拥抱，只是悬在半空，最后，生硬地落在了丁程鑫因为哭泣而微微抽搐的脊背上，很轻地拍了一下。

像是一种笨拙的、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妥协。

灯又亮了。

丁程鑫的哭泣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细小的呜咽。但他仍然没有松手。

那一夜之后，表面的坚冰似乎被那场狼狈的眼泪冲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马嘉祺不再公开针对丁程鑫，但疏远和隔阂依旧根深蒂固。团队磨合进展缓慢，出道日期却一天天逼近。

压力与日俱增。每个人都像绷紧到极致的弦。

矛盾的彻底爆发，来得也是措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