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久的记忆冲破泥尘，涌了出来。

时舒欢第一次知道这个，是在初中时期看的小说。

文字上的张力描述，是水和气泡的混合反应，让人的心尖在扑通扑通地乱跳。

好奇心催使她一步一步走进这个神奇的旋涡，窥探里面的奥秘。

后来随着没有再继续接触，这些想法全被抛之在脑后，渐渐淡忘。

现在这个旋涡好像又重新开始出现。

阑珊春水。

昏暗的光线，轻摇滚音乐循环播放。

三五成群，觥筹交错。

段锐则看着秦序舟两手空空地进来，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我的衣服呢？”

“哎呦，我忘了。”秦序舟骤然想起，“我坐在那接了个电话，走的时候忘拿了。”

“我出去找一下。”说着他起身往外走。

昨天秦序舟喝得醉醺醺地拿错了他的衣服，段锐则也没注意到，回到家了才发现。

衣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手机还在衣服里。

他用自己的另一部手机，尝试着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

岸然明巷。

时舒欢拿着张明片往下看。

有电话号码和名称。

则五，好奇怪的名字，是这件衣服主人的名字吗？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这个电话。

放在膝盖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出她手机的电话号码。

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是这个手机的电话号码。

她挂断了电话。

抬起头左右看了一下，还是没有人来。

她又拿起那张名片。

一阵铃声打断她的思绪。

是衣服主人的手机在响。

她摁下接听键。

对面传来了声音，“喂，你好。”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

时舒欢念出名片上的名字，“你好，你是则五吗？”

段锐则愣了一下，她怎么知道他绿色泡泡上的昵称。

“嗯，是我。”

“你好，我在岸然明巷的长椅上捡到你的外套，衣服口袋里有手机。”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清透干净。

“好。”段锐则说，“我在阑珊春水，我朋友过去拿。”

时舒欢翻看了下地图，“正好在附近，我现在也没有其他事，要不我给你送过去吧。”

“不用麻烦你的朋友跑一趟。”

段锐则停顿了一下，“好，我在门口等你。”

挂断电话，时舒欢跟着地图沿着道路继续走。

拐角处。

阑珊春水。

是一家酒吧。

门口处站着零星几个人。

她的视线落在离门口处不远不近的两个人影上。

他们面对面站着，其中一个人侧对着她的方向。

灯光下，照出他脸上有棱有角的轮廓，很好看。

她没见过他，但直觉告诉她，他是刚刚那个电话里的人。

那个人似乎感觉到有视线落在他身上。

她看到他停止了跟他对面那个人的交谈，转过头，眼睛直直地看了过来。

那眼神犀利，令她的心颤了一下，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他又转回去跟他对面那个人说话，说完他直接向她走了过来。

时舒欢想，他对面那个人应该是他说的朋友。

他抬脚走了过来。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他很高，目测比她高一个头，她要仰着头才能看进他的眼里。

她的鼻子一向比其他人灵敏。

他在离她三步远的距离，她能闻到他身上飘来的酒精味，还有淡淡的香烟味。

跟他外套上的清香味道截然不同。

不难闻，但也不好闻。

她不禁皱了皱鼻子。

在他再向前一步的时候，他身上稳重带着压迫的成熟气息，不禁让她后退了半步。

她的动作很轻，后退了轻轻的一小步。

段锐则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察觉她的抗拒，没再继续上前。

距离她两步远的距离，两米远的距离，停下脚步。

他压低声线，“你好，我是……”

停顿了下，“则五。”

“外套给我吧，谢谢。”

他的声音跟电话里的声音重合。

还是一样的好听。

但好像又不太一样，好像比电话里的声音要柔和些。

段锐则怕又吓到她，刻意放缓了声音，加上喝了酒，声音会比平时温柔许多。

时舒欢主动走上前一步，把外套递给他。

他倾身伸手向前的时候，成熟、稳重、压迫的气息再一度浓地浓包围着她，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那衣服布料从她手中滑落，也轻拂过她的心尖。

她好像能听到自己心脏急促跳动的声音，抬眼小心翼翼看他一眼，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

只听到他又说了句，“谢谢。”

一瞬间，短短的两三秒，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段锐则没有注意小姑娘的情绪变化，拿回外套后，他拿出手机滑动了两下。

“带有手机吗？”

时舒欢点了点头，“有。”

段锐则说，“打开手机，我把报酬支付给你。”

他又说，“打开手机收款页面。”

时舒欢刚把手伸进口袋，触碰到手机瞬间，听见他说的话，立马把手抽了出来。

她急忙摆摆手，又后退了两步，“不用，不用，举手之劳。”

他该不会是以为，她给他送衣服过来是要讹他钱吧。

又急忙开口说道，“如果你实在是想要感谢我，那你祝我生日快乐吧。”

“今天是我的生日。”

时舒欢说完，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眸落在他的下巴上。

内心狂奔，她也太大胆了吧，竟然向一个陌生人求生日祝福！

段锐则看着她几秒，收起了手机，说了句，“生日快乐。”

时舒欢鼓着勇气抬起头看向他的脸。

晦暗不明的光线下，段锐则看不清时舒欢的样子。

看着她的头顶才堪堪到他肩膀下的位置，听着她的说话声，初步猜测出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他又说了句，“小朋友，祝你天天开心。”

时舒欢脸上微微发烫，低声说了句，“谢谢。”

还好灯光昏暗，看不清彼此的脸，只能看到脸上五官的轮廓。

段锐则又拿出了手机，滑动了两下，又接着摁了几下，问她，“要喝点什么吗？”

时舒欢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阑珊春水，门口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男男女女，三三两两。

她慌忙收回视线，“我……我不渴。”

段锐则又问，“喝果汁吗？”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

一时间，时舒欢觉得有点尴尬，藏在鞋子里的脚趾不自在地蜷曲。

第2章 “要喝点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