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季来之穿着简单的棉质T恤和短裤，踩着凉拖钻进街角那家24小时便利店。
自动门打开的瞬间，空调的冷气混着速食食品的味道扑面而来。
她一边在货架间寻找，一边把手机夹在肩头和耳朵之间，应付着远在家乡的妈妈打来的电话。
季来之知道啦，妈。
季来之北京还挺热的……
季来之嗯，工作也在找……什么？
季来之脚步顿住，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一排排商品。
季来之张阿姨的儿子？
季来之也在北京？
季来之还是个……喜剧演员？
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兴奋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排意味。
季母对啊！多巧！人家发展得可好了。
季母我跟张阿姨说了，让她儿子一定多照顾你。
季母你回头赶紧加一下微信，我都跟人说好了，人家等着你呢。初来乍到的，有个熟人帮衬多好……
季来之妈……
季来之拖长了声音，透着一股无奈的敷衍。
季来之我自己能行。
季来之……好啦好啦，知道了，回头加，行了吧？
季来之我在外面买东西呢，先挂了啊。
好不容易结束通话，她松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兜里，终于能把注意力放回找牙膏上。
她常用的那款牌子有点小众，经常断货。
目光扫过日用品货架，掠过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蓝白盒子忽然跳入眼帘，正是她找的那款。
而且，货架上孤零零的，只剩下最后一支。
季来之眼睛一亮，几乎是雀跃地快步上前，伸手就去拿。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纸盒的瞬间，另一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从侧面伸来，几乎同时，精准地握住了那支牙膏的另一端。
季来之一愣，顺着那只手抬头看去。
是个很高的年轻男人，站在她斜前方。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衬衫，下身是浅灰色的休闲长裤，头发黑而清爽，额前有几缕自然地垂下。
他的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沉静，甚至有些清冷，此刻正平静无波地看着她，以及他们同时握住的那支牙膏。
空气凝固了半秒。
季来之脑子飞快一转，电光石火间，“戏精”模式瞬间启动。
她眉头一蹙，另一只手立刻捂上心口，因为太急位置有点偏，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极力忍耐痛苦的虚弱表情，声音也刻意放软、拉长，带着一丝气若游丝的颤抖。
季来之这位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这个……能让我吗？
季来之我牙疼得特别厉害，半边脸都肿了，看了好几回医生，都说只有用这款特定的牙膏才能稍微缓解一下……
季来之真的，就剩这一支了，求求你了……
她演得情真意切，仿佛那支牙膏是救命的仙丹。
然而，她另一只手臂弯里挎着的购物篮出卖了她。
几包膨化薯片、一瓶冰可乐，还有一条巧克力威化，都是与严重牙疼患者绝不匹配的零食。
雷淞然的目光从她“痛苦”的脸上下移，平静地落在那个购物篮里，停了大约两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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