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的水泥墙泛着潮味,墙角的灰尘被踩出凌乱的脚印,一路指向楼下。林硕盯着那串痕迹,指尖的折扇停在半空——西瑞尔的脚印总是带着刻意的重踏,鞋跟处的磨损痕迹该更深些,而眼前这串脚印,浅得像刻意模仿。
他抬眼望向通往楼上的阶梯,光线昏暗,隐约能看到扶手积灰的表面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枪托不经意蹭过。
“走了,面瘫,还看什么?”迪伦已经率先往下走,玉笛敲了敲楼梯扶手,“难不成你觉得那疯子会躲在楼上绣花?”
埃文也回头看了他一眼,浅亚麻金长发垂在肩头,笑容温和:“先下去看看吧,或许他只是走得急,没留意脚印。”
林硕沉默着跟上,黑眼里那点疑虑被他压了下去。折扇在掌心轻轻合拢,木质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让他莫名觉得心神不宁。
楼下的走廊比楼上更狭窄,空气里飘着铁锈味。他们刚拐过弯,就看见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正用粉笔在墙上画着箭头,手里的黑色手枪随意地别在腰侧。
听到脚步声,男人转过身,脸上堆着刻意的笑:“看来你们找过来了。”他指了指墙上的箭头,“顺着这边走,能找到你们的队友——不过我劝你们快点,他好像被人堵了。”
林硕的目光落在男人的枪上。那是把普通的警用手枪,枪身有明显的磨损,握把处的防滑纹都快磨平了,和西瑞尔那把泛着冷光、刻着专属编号的系统奖励枪截然不同。
“你是谁?”埃文的声音沉了些,长刀微微出鞘,露出半截刻着玫瑰的刀身。
男人笑得更得意了,抬手拍了拍枪身:“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突然提高声音,“你们上当了!”
他指着头顶,语气里满是戏谑:“你们只知道他在楼上,却不知道他在楼上哪个角落!等你们爬回去,他早被我们的人‘请’走了,哦不对,是抬走。”
迪伦的笛声瞬间变得尖锐,声波直刺男人面门,却被对方狼狈躲开。“找死!”他骂了句,就要冲上去,却被林硕一把拉住。
林硕没看那男人,只是抬头望着通往顶楼的楼梯,黑眼里的平静彻底碎了。原来那点不对劲,是方向——西瑞尔从不会把真正的踪迹留在明面上,尤其是在这种需要警惕的地方。
“顶楼。”他第一次用近乎急促的语气开口,转身就往楼上冲,长发在身后扬起。
埃文和迪伦对视一眼,立刻跟上。男人在身后狂笑:“晚了!顶楼十几个人堵他一个,他体力早耗光了,你们赶回去也只能收尸!”
***顶楼的天台风很大,卷着碎玻璃碴子打在脸上。西瑞尔靠在生锈的水箱上,浅蓝色的眼睛扫过围上来的十几个人,左肩的伤口正往外渗血,染红了深色的皮夹克,那道被偷袭刺中的刀伤,深可见骨。
“真是看得起我。”他嗤笑一声,右手依旧紧紧攥着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十几个人围堵一个,传出去不怕丢死人?”
领头的壮汉扛着钢管,脸上带着狞笑:“谁让你是系统组队里落单的那个?他们三个抱团不好惹,你一个人,正好捏软柿子。”
“软柿子?”西瑞尔舔了舔唇角的血迹,狼尾被风吹得乱晃,“那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牙咬。”
他确实没力气了。刚才在阁楼绕了半天找路,又被这群人偷袭追了三层楼,现在呼吸都带着痛,每动一下,肩膀的伤口就像被火烧一样。但他眼底的狠劲没减,反而因为疼痛而愈发炽烈。
“上!他快撑不住了!”壮汉一挥手,十几个人立刻涌上来,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钢管、短刀、甚至还有消防斧。
西瑞尔侧身躲开劈来的钢管,反手一枪打中对方的膝盖,痛呼声中,他借力往后退,却被另一个人抓住机会,一刀划向他的手臂。
“操!”他闷哼一声,手臂上又添一道伤口,枪差点脱手。
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左肩的刀伤让他抬枪都变得困难。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视线开始模糊,只听到周围的叫嚣声和自己粗重的喘息。
“看来今天栽在这儿了……”他低声骂了句,正要硬着头皮拉几个垫背的,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熟悉的笛声,尖锐得像要把空气撕裂。
紧接着,是长刀划破空气的轻响,和折扇敲击硬物的脆响。
西瑞尔猛地抬头,看向通往天台的门。风里似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林硕那把折扇特有的开合声。
他突然笑了,浅蓝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光,对着楼下的方向扯了扯嘴角,像是在说:“总算来了,蠢货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