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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再神明前说谎

别在神明前撒谎

他们说神明会倾听我的祈祷。

于是我跪在祭坛前,日夜诅咒那个抢走我爱人的女人。

直到她的尸体出现在我的地下室。

神像在阴影里微笑:「现在,该献上你的祭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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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算法之眼

我的指尖在玻璃触控板上划过一个流畅的弧度,会议室的全息投影随着我的动作切换,精准地定格在最后一组数据流图谱上。

“这就是‘心象2.0’过去72小时的情感投射衰减模型。”我的声音在极简风格的会议室里清晰稳定,听不出任何私人情绪,“基于深度神经网络与用户实时生物反馈,我们成功将沉浸式情感延迟降低了17%,记忆锚点强度提升31%。下个季度推向市场的版本,将允许用户自定义梦境逻辑分支。”

长桌两旁坐着“灵境科技”的核心团队,以及最重要的投资人代表。他们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叹。作为“心象”项目的首席架构师,我把十年的青春和全部才华都焊进了这套系统里——它最初只是一个粗糙的脑机接口情感记录仪,如今已是全球市值最高的沉浸式体验平台的基石。

而坐在主位旁边,一直沉默注视我的,是沈祈。

我的项目合伙人,我曾经的恋人,我整个成年岁月里唯一想要共度晨昏的人。

他的目光依旧专注,甚至带着一如既往的欣赏,但那欣赏如今是坦荡的、纯粹事业伙伴式的。他无名指上那枚铂金素圈,在会议室冷白的灯光下,偶尔折射出一点刺目的光。

那枚戒指,是三个月前,他与许薇的订婚戒指。许薇,“星瀚传媒”的年轻继承人,美丽、富有、在社交媒体上拥有数千万粉丝,人生完美得像一套毫无瑕疵的代码。

“非常出色,林柚。”沈祈开口,声音平稳,“‘心象2.0’会是颠覆性的。董事会那边,我会全力支持。”

“谢谢,沈总。”我按下触控板,投影熄灭,会议室灯光柔和亮起。我的笑容标准得像AI生成的模板。

没有人知道,就在昨晚,在老宅那座尘封的阁楼里,我对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古老神像,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了他的未婚妻。

2

老宅坐落在城市边缘,一座被玻璃森林遗忘的孤岛。推开沉重的木门,现代社会的所有声光信息瞬间被隔绝在外。空气里只有灰尘、旧书,以及从阁楼深处隐隐渗出的、难以言喻的气息。

神像就在阁楼中央。

它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佛像或圣像。它是木雕的,线条粗粝古拙,漆彩剥落殆尽,露出底下深黑油润的木胎。最诡异的是那双眼睛,材质不明,非玉非石,像两块凝固的、吸收一切光线的深潭。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感觉它在凝视你,带着亘古的漠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

发现它纯属意外。两周前,我回来寻找一份早年关于神经映射的纸质手稿,在尘封的阁楼角落里,挪开一个堆满杂物的旧樟木箱时,它赫然出现在后面。箱底还压着一本薄薄的、用某种动物皮鞣制而成的册子,册页边缘蜷曲,上面的文字并非已知的任何一种,但奇异的是,当我凝视那些扭曲的符号时,意义直接浮现在脑海:

“念为薪柴,愿为火种。执著所系,必达彼方。然所求非虚,所付必实。”

像个晦涩的寓言。我本该一笑置之,一个信奉逻辑与算法的科学家,怎么会相信这些?

可我忘不了沈祈宣布订婚那天,心脏骤停般的冰冷。忘不了许薇在慈善晚宴上,挽着沈祈,对着镜头微笑,颈间那串拍卖会上沈祈为她拍下的古董项链熠熠生辉——那本是我无意中提过喜欢的款式。更忘不了午夜梦回,“心象”系统后台那庞大的、关于“失落爱恋”与“未竟遗憾”的情感数据流,它们像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我理智的堤岸。

于是,在某个无法忍受的深夜,我鬼使神差地回到了阁楼。按照册子上模糊的图示,清理出一块地方作为祭坛,点燃了旁边找到的半截古怪的、似乎永不耗尽的暗红色蜡烛。

然后,我跪了下来。

第一次,我只是倾诉,像对着一个绝对沉默的树洞,倾倒五年来积累的甜蜜、争执、期许和最终溃不成军的痛楚。

第二次,我开始祈求,祈求一个转机,祈求沈祈眼里能重新看到我。

第三次,愤怒和怨恨吞没了我。凭什么?我陪他熬过公司最艰难的初创期,我的代码构筑了“灵境”的基石,我们曾有那么多共同的梦想和秘密的语言。许薇凭什么?凭她的家世?她的脸?还是她在社交媒体上那些精心包装的、虚假的完美人生?

“让她出错。”我对着神像低语,声音嘶哑,“让她在最重要的发布会上搞砸,让她光鲜亮丽的外壳露出破绽。”

第四次,第五次……祈祷(或者说诅咒)的频率在增加,内容也在升级。从“让她出丑”,到“让她失去”,最后变成——

“让她消失。”

每次我说出这些话语,那盏暗红色的烛火就会莫名摇曳一下,将神像的影子投在倾斜的屋顶上,扭曲拉长,仿佛一个无声匍匐的巨兽。而我心底那块坚硬冰冷的痛苦,会短暂地被一种扭曲的、灼热的快意所覆盖。

我知道这荒谬至极,是对我所有科学训练和理性认知的背叛。但我停不下来。就像“心象”系统里那些沉迷于定制美梦不可自拔的用户,我也沉迷于这种向虚无倾泻恨意的仪式感。它成了我精密有序的现代生活里,一个隐秘的、溃烂的出口。

3

今天是从邻市科技峰会返程的日子。我和沈祈,还有两个核心工程师,乘坐公司的飞行车。车内空间宽敞静谧,自动驾驶系统平稳地划过城市上空流动的光轨。

沈祈坐在我对面,正在审阅一份全息合同,侧脸在窗外流淌的霓虹光影中显得有些不真实。我们之间隔着礼貌而高效的工作对话,再无其他。

“林工,”坐在侧面的年轻工程师小李忽然开口,带着点兴奋,“您看到今天的热搜了吗?关于许小姐的。”

我的指尖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端起面前的合成咖啡,抿了一口:“没太注意。怎么了?”

“嗨,可热闹了!”小李没察觉异样,划动着个人终端,“许小姐不是刚代言了那款顶级智能珠宝‘Ethereal Bloom’吗?今天上午的旗舰店开幕活动,出了大岔子!”

沈祈从全息合同中抬起头,眉头微皱。

小李继续道:“据说那套主打款珠宝,就是带全息投影花蕊的那套,在许小姐佩戴展示的关键时刻,投影突然失控了!本来该播放定制四季花语的,结果跳出来的全是……呃……”他有点尴尬地看了沈祈一眼,“全是些乱码和扭曲的符号,好像还有意义不明的古老文字片段,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直播立刻切断,但片段已经传开了。现在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是黑客攻击,有的说是竞争对手搞鬼,还有小部分人……”他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猎奇的兴奋,“说是许小姐气场不对,冲撞了什么东西,毕竟那珠宝的设计灵感据说借鉴了不少古老秘仪元素……”

“无稽之谈。”沈祈打断他,声音有些冷,关掉了自己的全息屏,“技术故障或者人为干扰而已。薇薇受了点惊吓,已经没事了。”他的目光扫过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对小李道,“专心手上的事,少关注这些八卦。”

“是,沈总。”小李讪讪地闭嘴。

飞行车内恢复了安静。我转头看向窗外,玻璃上模糊地映出我的脸,苍白,平静。心底却有一丝冰冷的战栗,顺着脊椎慢慢爬升。

乱码?扭曲的符号?古老文字?

我忽然想起阁楼里那本皮册上的文字。那些直接映入脑海的、意义不明的符号。

巧合吗?

4

回到老宅时已是深夜。我没有开灯,借着城市边缘渗透进来的稀薄光晕,径直走上阁楼。

暗红色的蜡烛还在燃烧,烛焰稳定,映照着神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我站在祭坛前,没有像往常一样跪下。只是静静地看着它。

“是你做的吗?”我低声问,声音在空旷的阁楼里显得突兀。

当然没有回答。只有烛火轻微地噼啪了一声。

我知道这想法多么疯狂。一个木头雕像,怎么可能隔着空间去干扰一套精密现代电子设备的全息投影?这违背了一切物理法则。更大的可能是“星瀚传媒”的竞争对手,或者某个极端粉丝的黑客行为。

可是……时机太巧了。就在我的诅咒日益尖锐之时。

我慢慢跪了下来。冰冷的地板透过单薄的衣物刺激着膝盖。

这一次,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跳跃的烛火,看着烛火后那张模糊的、仿佛带着永恒讥诮的脸。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恐惧和某种黑暗期待的情绪,在我心中滋生。

如果……如果不是巧合呢?

如果这本册子,这尊神像,所指向的是一种人类尚未理解、无法用现有科学框架衡量的“力量”或“规则”呢?就像“心象”系统最初提出时,也没人相信我们能直接捕捉和重构情感信号。

我的专业思维开始不由自主地运转。假设存在一种基于强烈意念的未知相互作用机制……假设那本皮册是一种“操作手册”或“协议”……假设“祈祷”或“诅咒”是启动这种互动的“身份验证”与“指令输入”……

我猛地甩了甩头,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这太危险了。这正在将我拖离我所熟知和掌控的现实轨道。

但当我离开阁楼时,脚步却比来时更轻。指尖残留着一种微妙的、颤栗的麻痹感,仿佛刚刚触碰了高压电的边缘。

5

接下来几天,我强迫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心象2.0”的最后调试。用繁重的工作、精确的代码、无穷无尽的数据分析来填满每一秒,试图将阁楼里那个荒谬的夜晚挤出脑海。

许薇珠宝事件的热度在资本控制和公关努力下,很快被新的明星八卦和科技新闻覆盖。只是偶尔在某些小众的神秘学论坛或深网角落,还能看到一些语焉不详的讨论,将那次故障与“古老诅咒”或“能量干扰”联系起来,很快又沉没在信息海洋的底部。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除了沈祈看起来略显疲惫,除了我深夜回到老宅时,总是不由自主地在阁楼梯口停留片刻。

直到周五晚上。

公司为庆祝“心象2.0”核心模块通过压力测试,举办了一个小型酒会。地点选在城市高空观景餐厅,落地窗外是璀璨无边的星河都市。

我端着酒杯,站在人群边缘,看着沈祈被众人环绕。他依旧得体从容,只是眼底那抹疲惫更深了些。许薇没有来,据说身体不适。

酒过三巡,气氛越发松弛。我正和算法组的同事讨论一个技术细节,忽然,一阵压抑的、带着慌乱的骚动从餐厅入口附近传来。

只见沈祈的助理一脸焦急地快步穿过人群,凑到沈祈耳边急急低语了几句。沈祈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随即变得铁青。他甚至来不及和旁人打招呼,猛地转身,几乎是冲向了出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很快,零碎的消息像水渍一样在人群中渗透开来。声音压得极低,但关键词还是飘进了我的耳朵:

“……许薇小姐……在私人浮空艇上……突然昏迷……”

“……没有任何征兆……生命体征稳定,但就是醒不过来……”

“……最顶级的医疗舱也检测不出原因……像睡着了,但叫不醒……”

“……现在送往‘生命树’中心了……”

议论声嗡嗡作响,掺杂着惊讶、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猎奇。毕竟,许薇是公众人物,而这事太过离奇。

我站在原地,手中的酒杯冰凉。窗外的都市灯火在我眼中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斑,耳边那些低语忽远忽近。

昏迷?查不出原因?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攫住了我的四肢百骸。比寒冷更先一步涌上的,是一种近乎尖锐的、让我自己都感到恐惧的——快意。

然后,是更深、更粘稠的恐惧。

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个人终端,指尖冰凉地调出隐藏文件夹,快速翻阅那本皮册照片的最后一页。那些扭曲符号传达的最终警告,此刻清晰无比地烙在我的脑海:

“念火既燃,非达不熄。彼身既系,此身亦羁。所求成真之日,偿报降临之时。”

(念头的火焰一旦点燃,不达目的不会熄灭。对方的身心既然被系于你的愿望,你自己的身心也将被一同束缚。当你的祈求实现之日,就是你支付代价之时。)

代价……

什么代价?

我抬起头,仿佛能穿透钢筋水泥的阻隔,看到城市另一端,那家全球顶级的“生命树”医疗中心。许薇正躺在那里,沉睡不醒。

而我的阁楼上,那尊沉默的神像,是否正在黑暗中,缓缓勾起一抹无人得见的、冰冷的微笑?

酒杯从我无力的指间滑落,摔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仿佛心跳骤停的钝响。深红的酒液溅开,像一小滩开始凝固的血。

周围有人惊呼,有人看过来。

可我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只剩下自己疯狂擂动的心跳,以及那无声盘旋的、来自古老册页的警示——

所求成真之日,偿报降临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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