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捡起野果擦了擦,咬下一口,清甜的汁水漫开,瞬间驱散了大半疲惫。她靠在石上,看着身边晃悠的风史莱姆,想起初来提瓦特时,第一次撞见这群史莱姆的场景:彼时她躲在荒废的小院角落,看着岩史莱姆滚到脚边,火史莱姆贴在地面晃着火星,雷史莱姆缩在墙角,雷纹绷得紧紧的,却只是警惕地看着她,半点放电的意思都没有;可它们只是凑过来,岩史莱姆用身子蹭了蹭她的裤腿,水史莱姆抖落水珠润了润她干裂的唇,雷史莱姆也慢慢挪过来,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角,半点伤人的意思都没有。她掰了一小块野果,递到风史莱姆的风旋旁,轻声道:“谢谢你呀,小风,当初要是没有你们,我怕是熬不过那段日子。”风史莱姆晃了晃身子,蹭了蹭那小块野果,像是也尝了味,风旋卷着果香味,绕着她打了个圈,满是欢喜。
歇了一刻钟,两人重新上路,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天边的炊烟越来越清晰,空气里飘来的烟火气也越来越浓——是烧柴的草木香,是饭菜的淡淡香气,是独属于人类聚落的鲜活气息。风史莱姆忽然放慢速度,落在晚棠身前,用风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又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矮坡,圆乎乎的身子微微晃动,像是在郑重提醒:到了。
晚棠跟着风史莱姆慢慢爬上矮坡,小心翼翼拨开半人高的荒草,山坳里的村落赫然出现在眼前——错落的茅草屋挨挨挤挤,屋顶飘着袅袅炊烟,村口的老槐树下,有扎着羊角辫的孩童追逐嬉闹,银铃般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提着水桶的妇人走过田埂,嘴里哼着听不懂的小调;腰间挂着刀剑的汉子坐在槐树下的石墩上闲聊,手边摆着粗陶碗,看着便透着安稳的人间烟火气。
晚棠的心跳渐渐快了起来,指尖攥着行囊的提手,指节微微发白,脚步也慢了几分——她怕自己这个异乡人,会被村里的人排斥,更怕村民们见了史莱姆,会像她初遇时那般害怕,甚至驱赶它们。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忐忑,拍了拍风史莱姆的身子,轻声道:“谢谢你,我的小向导。”她理了理身上的粗麻布衣衫,把行囊往身后紧了紧,跟着风史莱姆,一步一步,慢慢朝着那座充满生机的村落走去。
晚棠跟着风史莱姆走下矮坡,一步步靠近村落,村口的黄狗最先察觉到动静,摇着蓬松的尾巴慢悠悠凑过来,先是好奇地嗅了嗅风史莱姆旋动的浅青色风旋,又用脑袋蹭了蹭晚棠磨破的裤腿,半点吠叫的意思都没有,反倒透着几分亲昵。
槐树下闲聊的汉子们闻声抬眼望过来,瞥见风史莱姆的瞬间,原本放松的神情骤然绷紧——有汉子猛地站起身,攥紧了手边的柴刀,面色警惕:“史莱姆!姑娘小心!这东西凶得很,别被它伤了!”旁边的老者也皱起眉,摆手让孩童躲到身后:“快躲开!前些日子村西林子旁,还有猎户被火史莱姆烧了衣裳,水史莱姆更是能把人卷进溪里,雷史莱姆的电还能麻得人半天动不了!”
晚棠攥着行囊背带的手紧了紧,刚要开口解释,风史莱姆先晃悠悠飞到她身前,圆乎乎的身子转了一圈,没有半点攻击性,只是用风旋卷着之前从村里田埂带的野菜叶子,又指了指西边连绵的荒野,小模样像是在笨拙地比划她的来路。它见孩童躲在大人身后,眼里满是怯意,便放缓了风旋,卷着几朵小野菊,轻轻飘到孩童面前,把花瓣放在孩子掌心。
汉子们见状都愣了愣,握着柴刀的手慢慢松开,满脸难以置信:“这……这史莱姆竟不伤人?”有妇人凑过来,小心翼翼伸出手,风史莱姆也不躲,只是用微凉的风旋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妇人惊得缩回手,随即又笑起来:“怪了!我这辈子见的史莱姆,不是躲着人就是冲着人撒野,从没见过这般温顺的!”
围在一旁的老者捋着花白的胡须,打量了风史莱姆许久,又看向晚棠,慈和道:“原来是跟着这灵物来的,姑娘莫怕,咱们清晖村的人,都是实诚人,断不会亏待你。只是这史莱姆……竟和我们认知的全然不同。”
晚棠这才放下悬着的心,把自己迷路流落荒野、靠着那座荒废小院和史莱姆们勉强生存的事简单说了——隐去了穿越的来历,只说自己不慎与同伴走散,初遇史莱姆时也怕得很,可这群小家伙非但没伤她,反倒日日陪着她,找野果、引水源,雷史莱姆还会用微弱的电流帮她驱赶夜间的毒虫,成了她在荒野里唯一的依靠。村民们听了都面露怜惜,那中年汉子一拍胸脯,声音洪亮:“姑娘只管放心!既然到了咱们清晖村,就先住下!咱们这儿虽偏,但麦粥管够,粗茶淡饭也断断缺不了你的。”
几个挎着竹篮的妇人闻声围过来,不由分说拉着晚棠往村里走,有人转身就端来一碗温热的麦粥,粥里还搁了几颗甜甜的野枣;有人翻出自家织的干净粗布衣裳,又找出一双纳得厚实的布鞋,塞到她手里:“姑娘瞧你这鞋都磨出洞了,先换上这个,脚能舒坦些。”还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怕她拘束,絮絮叨叨地跟她唠着家常,目光却忍不住往风史莱姆身上瞟,满是好奇:“姑娘,这史莱姆真的不伤人?我家那口子上次进山,被岩史莱姆撞得摔了个跟头,被雷史莱姆麻了手腕,现在见着圆滚滚的石头都躲。”
风史莱姆则被村里的孩子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小家伙们起初还缩在大人身后,只敢偷偷看,见风史莱姆卷着草叶编草环,才慢慢凑过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伸手指戳了戳它的风旋。风史莱姆半点不怕生,绕着孩子们飞了两圈,用风旋卷着草叶和野花,灵巧地编出小小的草环,轻轻落在每个孩子的掌心,惹得孩子们咯咯直笑,伸手想去摸它的风旋,它也不躲,只是软乎乎地蹭着孩子们的指尖。
“这史莱姆竟这般温和!”围观的村民们都啧啧称奇,有年长的猎户感慨道,“我在山里打猎几十年,见过的史莱姆不计其数,要么凶得很,要么见人就躲,从没见过这般通人性、还不伤人的!上次我在溪边遇着只水史莱姆,不过是靠近了些,就被溅了一身水,差点滑进溪里,被雷史莱姆麻了脚踝,走了半天才缓过来,这小家伙倒好,还会哄孩子,真是个灵物!”旁边的妇人也附和:“可不是嘛!我家男人说,雷史莱姆的电还能麻伤人,可这姑娘的史莱姆,看着软乎乎的,半点戾气都没有!”
村长是那位捋胡须的老者,他听晚棠说想在附近落脚,便领着她走到村边一处空着的茅草屋:“这屋子原是我远房侄子的,他搬去璃月港讨生活后就空着了,你若不嫌弃,先住着。屋里的家什虽旧,却还能用,缺什么只管跟村里人说,咱们能帮的定帮。”说罢又吩咐村民们,帮晚棠收拾屋子,有人扛来一捆结实的木材,说能帮她修补漏风的窗;有人抱来一床晒干的稻草,铺在床板上能取暖;还有人送了她几袋谷物、一坛子腌菜和一罐子盐,都是村里能拿得出的最好东西。
晚棠看着村民们忙碌的身影,捧着温热的麦粥,眼眶微微发热。她在提瓦特漂泊了这么久,从初遇史莱姆时的惶恐,到与它们相依为命的安稳,如今又遇上这般淳朴热忱的村民,心里像是被暖融融的阳光裹住,说不出的感激。风史莱姆落在她肩头,用风旋轻轻蹭着她的脸颊,像是在替她开心,又像是在回应村民们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