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彻底沉落,荒野的夜裹着微凉的风漫进小院,天边的星河铺得又密又亮,像是撒了一把碎钻。晚棠把捡来的野果仔细收在石桌的角落,又用陶罐从井里打了些清冽的井水,简单擦拭了沾着尘土的脸颊和手心,连日的奔波与劳作让倦意如潮水般涌来,连指尖都泛着淡淡的酸麻。
她靠在那面刚补好的矮墙旁,蜷起身子想歇一会儿,几只史莱姆便立刻默契地围了上来:水史莱姆慢悠悠滚进她的腿弯,冰凉软嫩的身子贴着她的小腿,刚好驱散夏夜里残留的暑气;火史莱姆悬在她身侧,火星收得极浅,只散出温温的暖意,裹着她微凉的肩膀;岩史莱姆则敦实地靠在她的后背,像个软乎乎的小靠枕,把她的身子稳稳托住;风史莱姆和雷史莱姆飘在她头顶,风旋轻轻绕着,挡住从屋顶破洞灌进来的夜风,雷史莱姆的浅紫雷纹温柔闪烁,在黑暗里投下一圈淡淡的光,不刺眼,却足够照亮她眼前的方寸之地。
晚棠伸手轻轻环住腿弯里的水史莱姆,指尖揉着它果冻般软弹的身子,又拍了拍身侧的火史莱姆,声音带着倦意的轻软:“今晚就委屈你们,陪我凑合一晚啦。”小家伙们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水史莱姆蹭了蹭她的掌心,溅出两粒细碎的水珠;火史莱姆的火星轻轻晃了晃,暖意又浓了几分;岩史莱姆则微微挪动身子,把后背的支撑调得更稳。软乎乎的触感裹着周身,陌生荒野里的惶恐与孤独被一点点抚平,晚棠阖上眼,抱着这些温软的小家伙,在提瓦特的夜色里,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噩梦惊扰,也没有寒风袭身,直到清晨的第一缕晨光穿过院角的荒草,落在她的眼皮上,带着清浅的暖意,晚棠才缓缓睁开眼。她动了动发麻的胳膊,腿弯里的水史莱姆还窝在原地,只是轻轻晃了晃身子,像是还没睡醒;后背的岩史莱姆依旧敦实,头顶的风史莱姆和雷史莱姆也还悬着,雷纹的微光慢慢敛了,只留风旋轻轻绕着,像守了她一夜的小小卫士。
晚棠揉了揉眼睛,撑着身子想坐起来,目光却骤然凝住,惊得连呼吸都慢了半拍——昨日她只是草草修补、勉强让石板立住的矮墙,此刻竟全然变了模样:塌掉的半截墙体被严丝合缝地补全,青石板拼接得整整齐齐,边缘打磨得光滑圆润,石缝里的青岩灰凝得紧实,甚至连原本斑驳脱落的石面,都像是被细细擦拭过,褪去了大半风霜的痕迹,露出青岩本身温润的纹理。
她猛地站起身,目光飞快扫过整个小院,心跳一下下撞在胸腔里:昨日用麻绳勉强固定、还带着歪斜的木柱,此刻早已彻底扶正,麻绳的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木柱与木梁的连接处生出了细密的新木纹,朽坏的部分竟被悄然填补,摸上去坚实又温润,再也没有摇摇欲坠的模样;院中央的老井,井栏上的厚尘尽数消散,露出被岁月磨得光滑的石面,井口飘着淡淡的清冽水汽,比昨日的气息更浓,显然井水也充沛了许多;就连屋内的地面,原本没过脚踝的厚尘少了大半,露出底下平整的青石板,断了腿的木桌虽还缺了一角,却稳稳当当立着,不再晃悠,甚至桌沿的裂痕都被填补了一小半。
那些昨日还破败不堪、只被她勉强收拾出一点模样的地方,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细细修缮过,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妥帖,虽还未完全恢复到完好的模样,却早已不是她昨日仓促修补的样子。晚棠走到矮墙旁,伸手一遍遍摸着平整的石板,指尖能清晰感受到石面的温润,再也不是昨日粗糙硌手的触感;她又走到木柱边,敲了敲柱身,传来的是结实的闷响,而非昨日空洞的轻响。
“这是……”晚棠喃喃自语,忽然注意到脚边的岩史莱姆正蹭着矮墙的石缝,水史莱姆滚到井边,抖落的水珠落在井栏上,竟让石面的光泽又亮了几分;风史莱姆绕着木柱打转,带起的风旋拂过木梁,像是在轻轻摩挲。她忽然反应过来——这座小院,竟有着自我修复的能力。
晚棠蹲下身,轻轻把几只史莱姆拢到怀里,指尖蹭着水史莱姆冰凉的身子,又摸了摸岩史莱姆敦实的后背,眼眶微微发热:她孤身一人跌进这陌生的提瓦特,本以为要靠着自己的一双手一点点硬撑,却没想到会被一群软乎乎的史莱姆温柔簇拥,更没想到这座破败的小院,竟藏着这样的温柔,默默替她把仓促的修补变成妥帖的守护。
“原来你也是在护着我呀。”晚棠伸手摸了摸矮墙的石板,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这方天地。风史莱姆吹起一缕温柔的风,卷着院角野果的清甜落在她身上;火史莱姆的火星轻轻跳跃,像是在开心地回应;岩史莱姆蹭着她的脸颊,粗笨却格外温柔。晚棠看着渐渐恢复生机的小院,看着怀里挤作一团的小家伙们,唇角弯起柔软的弧度——原来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她早已不是孤身一人,这座有灵性的小院,这群软乎乎的史莱姆,都是她藏在荒野里的温柔与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