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的指尖还悬在半空,那只水史莱姆像是读懂了她眼底的犹豫,拖着圆乎乎的身子,慢悠悠地朝着她滚过来。它的身体蹭过她的鞋面,冰凉的水汽裹着荒野草木的清冽气息,落在脚踝处竟不觉得冷,反倒像夏日里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凉瓜,带着沁人的舒爽。紧接着,风史莱姆也扑扇着轻飘飘的身子绕到她身侧,软乎乎地蹭着她的手背,带起的微风温柔地撩开她额前的碎发,那细碎的风旋拂过皮肤,痒酥酥的,让她紧绷的肩颈慢慢松了下来。
其他史莱姆也纷纷围拢过来:岩史莱姆贴着她的小腿慢慢挪动,粗笨的身子一下下蹭着她的裤腿,像是笨拙的小猫在撒娇,带着泥土的温厚触感,竟悄悄驱散了清晨的凉意;火史莱姆飘在她身侧不远的地方,火星轻轻晃悠,散出的暖意不烫人,刚好裹住她微凉的手脚;就连那只原本飘在半空的雷史莱姆,也晃悠悠地凑到她肩头旁,浅紫色的雷纹温柔地闪烁,没有半分电光的凌厉,反倒像缀在肩头的一枚小小灯笼。它们没有半分恶意,只是用各自的方式亲昵地蹭着她,将她圈在中间,像一群黏人的小团子,让她孤身一人的窘迫与惶恐,都被这软乎乎的暖意裹了个严实。
晚棠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她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水史莱姆的身子——触手是微凉的、像鲜果冻般柔软的质感,还带着一丝滑腻的水润,稍一用力,它的身子便微微凹陷,松开后又立刻恢复成圆滚滚的模样。水史莱姆被触碰后,晃了晃圆乎乎的身子,竟主动蹭了蹭她的掌心,冰凉的水珠沾在她的指缝间,惹得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原来提瓦特的史莱姆,竟这般温顺,这般可爱。
等情绪彻底平复,晚棠想起昨日定下的规划,弯腰捡起墙角的凿子和麻绳,打算先把塌了大半的矮墙修补好。她刚蹲下身,伸手清理墙根堆积的碎石与枯草根,岩史莱姆便慢悠悠地滚了过来。它用圆乎乎的身子一下下蹭开地上的小石子,滚到她手边时,还会努力用身体抵着石块,试图往她指定的方向推。只是它的动作太过笨拙,常常把小石子推错方向,甚至刚推出去的石子,又被它自己蹭了回来,偶尔还会撞在石墙上,发出“啵”的一声轻响,惹得晚棠忍不住轻笑出声,原本枯燥的清理工作,竟多了几分趣味。
她找了个破旧的木盆,打算搅拌青岩灰修补石缝,水史莱姆便立刻凑到木盆旁,轻轻晃动身子,抖落几滴干净的水珠落进盆里。它像是能感知到水量一般,不多不少,刚好够将青岩灰润湿成合适的稠度,绝不会让水多了稀烂,也不会让灰干了结块。火史莱姆则乖巧地飘在木盆边,火星轻轻晃悠,散出的暖意不疾不徐地烘着潮湿的青岩灰,让它干得更快些,却又精准地避开木盆,绝不会将其灼坏。风史莱姆绕着她打转,帮她吹走搅拌时扬起的细尘,还会把散落的麻绳、掉落的凿子,都小心翼翼地卷到她手边,生怕她找不到。就连那只看似帮不上忙的雷史莱姆,也总飘在她头顶不高的地方,浅紫色的雷纹温柔闪烁,刚好照亮她手边的方寸之地,避免她被碎石磕碰,或是看不清石缝的位置。
修补矮墙时,晚棠搬起一块稍大的青石板,刚觉得手臂发酸,岩史莱姆便立刻凑过来,用圆乎乎的身子抵着石板的底部,慢悠悠地往上顶。尽管它的力气不大,只能帮着分担一点点重量,却也让她省了不少劲。她将石板扶正,想要固定位置时,风史莱姆便立刻绕着石板打转,用稳定的微风轻轻抵着石板的侧面,不让它歪斜,直到她用青岩灰填好所有缝隙,风史莱姆才慢慢散开,晃悠着回到她身侧。
午后的阳光透过院角的荒草缝隙,落在小院的青石板上,碎成点点金辉。晚棠额角沁着薄汗,抬手擦汗时,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咕”的声响。她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想起早上只啃了几颗酸涩的野果,此刻饥饿感翻涌上来,让她手脚都软了几分。她叹了口气,刚想歇会儿再去荒坡上找找野果,却发现身边的史莱姆们忽然停了动作。
水史莱姆晃了晃身子,率先朝着院外滚去,风史莱姆立刻跟在它身后,雷史莱姆也飘起来,朝着同一个方向晃去。岩史莱姆蹭了蹭晚棠的小腿,又指了指院外的方向,像是在示意她跟上。晚棠愣了愣,带着几分疑惑跟了出去。
几只史莱姆在前头慢悠悠地引路,水史莱姆滚过荒草时,会用身子拨开挡路的棘刺;风史莱姆飞得稍高些,时不时绕着一丛灌木打转,像是在标记方向;雷史莱姆的紫纹闪得更亮了,照亮了荒坡上凹凸不平的路径。走了约莫一刻钟,它们停在一丛比先前大上许多的野果灌木旁——这丛灌木上结满了红莹莹的野果,颗颗饱满,比她早上找到的大了一倍,表皮泛着水润的光泽,看着就清甜许多。
岩史莱姆凑到灌木下,用身子撞了撞枝干,熟透的野果便“扑簌簌”地落了一地;风史莱姆绕着灌木打转,吹走落在野果上的尘土与小虫;水史莱姆则滚到野果旁,用身上的水珠轻轻擦拭果面,将每一颗野果都擦得干干净净。晚棠蹲下身,捡起一颗野果咬了一口,果肉饱满多汁,甜意压过了酸涩,满口都是清甜的果香。她忍不住多摘了几颗,塞进衣兜,回头看向围在身边的史莱姆们,心里暖融融的。
返程时,雷史莱姆竟还在一处草丛旁停了下来,用雷纹轻轻碰了碰草丛,里面立刻窜出几只肥硕的野兔子。兔子受惊想逃,却被风史莱姆卷起的微风轻轻困住,岩史莱姆则慢悠悠地滚过去,堵住了兔子的去路。晚棠又惊又喜,她虽不敢贸然捕捉,却也记好了这个地方——往后若是缺了食物,便可以来这里碰碰运气。
回到小院,晚棠坐在石墩上啃着清甜的野果,几只史莱姆便围在她身边。水史莱姆蹭着她的手背,火史莱姆飘在一旁烘着她微凉的手,岩史莱姆则把掉落的野果都滚到她面前。晚棠掰了一小块野果,递到水史莱姆面前,它晃了晃身子,轻轻蹭了蹭果肉,竟也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日头渐渐西斜,塌了大半的矮墙已被修补得初见模样,院角的菜畦也被清理出一小片,露出底下翻整过的泥土。晚棠看着身边软乎乎的小家伙们,又望向渐渐有了生机的小院,心底的荒芜与惶恐早已被暖意填满。这座破败的农家小院,不再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异乡之地;这片陌生的提瓦特大陆,也因这些温顺的史莱姆,多了几分家的暖意。她伸手轻轻摸了摸水史莱姆的身子,轻声说:“谢谢你们呀。”
话音刚落,水史莱姆便蹭了蹭她的掌心,风史莱姆吹起一缕微风,卷着她的发丝晃了晃,像是在回应她的道谢。晚棠看着眼前的一切,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在提瓦特活下去的路或许漫长又艰难,但有这些小家伙作伴,一点点拾掇起这座小院,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