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珠烬
第十二章 晓风辞院赴南海
天还未亮透，西郊别院的檐角还凝着昨夜的霜华，晓风带着清冽的凉意，吹动院中的竹影，沙沙作响。阿鲛早已醒了，正坐在镜前，由青妩为她梳理长发。靛蓝色的丝线将她乌黑的长发松松束起，发间缀着两颗圆润的珍珠，是青妩特意寻来的，既不张扬，又添了几分鲛族的灵秀。
她身着一袭淡青色的鲛绡裙，是青妩连夜为她缝制的，裙摆绣着细碎的海浪纹，在微光中泛着淡淡的银光，既能抵御路途的风寒，又能在危急时刻借助鲛力隐匿身形。阿鲛抬手抚摸着胸口的鲛珠，那里传来温润的暖意，经过这几日的休养，鲛珠的光泽虽未完全恢复，却也比往日鲜亮了许多，像是藏着一团小小的星火。
“都收拾好了？”谢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清晨的清朗。他推门而入时，身上已换了一身便于赶路的玄色劲装，腰间依旧挂着那枚龙纹玉佩，剑眉星目，褪去了往日的锦衣华服，更添了几分利落与沉稳。他手中提着两个简单的行囊，里面装着路上所需的干粮、药品与衣物，都是他昨夜仔细收拾好的。
阿鲛站起身，点了点头，琉璃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对未知旅程的忐忑，却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许：“都好了。”
青妩也已收拾妥当，她的行囊更为简单，只有一个小小的鲛绡袋，里面装着几枚凝聚了鲛力的鲛珠与一些疗伤的草药。她走到门口，目光扫过这座住了半月的别院，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坚定：“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趁着清晨人少，尽快离开望海城的地界。”
谢珩颔首，转头看向阿鲛，语气温柔：“路上可能会有些辛苦，你若是累了，便告诉我，我们随时可以停下来休息。”
阿鲛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我不怕，有你和青妩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
三人没有再多言，轻轻带上院门，将那半月的安宁与温暖留在了身后。院中的素心兰还在静静开放，桃花瓣落在青石小径上，像是在无声地送别。
清晨的望海城格外安静，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个早起的商贩与行人，大多是赶早市的摊贩与出海的渔民。三人沿着僻静的街巷快步前行，谢珩走在最前面，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避开了城中的守卫与玄阴阁可能布下的眼线。阿鲛走在中间，紧紧跟在谢珩身后，青妩断后，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路过望海祠时，阿鲛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晨光中，海神像的轮廓格外清晰，神像的眼眸清透，正如晚晴当初所说，与她的眼睛有几分相似。她想起了在镇国公府的日子，想起了晚晴讲过的望海祠祈福的习俗，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怅惘。不知道晚晴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安全？
谢珩察觉到她的异样，停下脚步，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阿鲛摇了摇头，收回目光，语气带着一丝释然，“只是想再看看望海城。”这里有她短暂的温暖，有她珍视的回忆，如今离别，终究是有些不舍。
谢珩读懂了她的心思，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热传递着力量：“等我们回来，再好好看看它。”
阿鲛心中一暖，点了点头，握紧了他的手，加快脚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出了望海城的城门，眼前便是一片开阔的景象。官道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此刻虽已入冬，草木枯黄，却也透着一股苍凉的壮阔。远处的海平面与天际相接，泛着淡淡的鱼肚白，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来，拂动着阿鲛的裙摆与长发。
“我们走这条小路，可以更快抵达南海。”谢珩指着一条蜿蜒向东南方向的小径说道。这条小路是他当年随军征战时偶然发现的，偏僻却平坦，很少有人经过，正好可以避开玄阴阁的追兵。
三人沿着小径前行，晓风渐渐变暖，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前方的道路。阿鲛走在谢珩身边，偶尔会低头看看两人紧握的手，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让她心中的忐忑渐渐消散，只剩下满满的安心。
青妩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并肩前行的身影，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柔和。她知道，这段前往南海的旅程，注定不会平坦，玄阴阁的追兵、路途的艰险、封印冰晶的挑战，都在前方等待着他们。可看着阿鲛眼中的坚定与谢珩的守护，她心中的担忧也渐渐减轻了许多。或许，这场旅程，不仅是为了守护鲛族的未来，也是为了成全一段跨越种族的深情。
“阿鲛，你看那边。”谢珩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海平面。
阿鲛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轮红日正从海平面下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是铺满了碎金。海鸥在海面上盘旋，发出清脆的鸣叫，与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壮阔而灵动的画面。
“真美。”阿鲛轻声赞叹道，琉璃色的眼眸中映着金色的霞光，满是惊艳。她在深海中见过发光的珊瑚与鱼群，却从未见过这般气势磅礴的日出，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
“南海的日出，比这里还要美。”青妩走上前，轻声说道，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对故乡的眷恋，“那里的海水是湛蓝色的，像最纯净的宝石，日出时，整个海面都会被染成金色，珊瑚礁在水中闪闪发光，鱼儿在霞光中穿梭，像是童话中的世界。”
阿鲛的眼中满是向往，她转头看向谢珩，语气中带着一丝期盼：“等我们加固了冰晶的封印，一定要一起看一次南海的日出。”
“好。”谢珩的声音低沉而真挚，墨色的眼眸中满是温柔，“不仅要看日出，还要带你去看深海的珊瑚林，去看会发光的海草，去看鲛族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三人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日出，感受着清晨的微风与阳光，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虽然前路漫漫，危机四伏，可只要彼此携手，便有了勇往直前的勇气。
日出渐渐升高，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照亮了前方的道路。谢珩松开阿鲛的手，提起行囊：“我们该走了，争取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城镇。”
阿鲛点了点头，再次握紧了他的手，三人并肩前行，身影渐渐消失在蜿蜒的小径上。晓风拂过，带来远方的气息，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指引。他们的身后，是望海城的安宁与回忆；他们的前方，是南海的故乡与使命，是玄阴阁的阴谋与挑战，也是一段注定充满荆棘却又无比坚定的旅程。
这场出发，是告别，也是新的开始。那些潜藏的伏笔，那些未了的恩怨，那些深厚的情谊，都将在这段前往南海的旅程中，慢慢展开，一步步推向最终的结局。而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守护彼此，守护鲛族，守护那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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