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洁世一陪着依旧气鼓鼓的雷绫子慢慢往回走。

蜂乐迴蹦蹦跳跳地跟在旁边，好奇地左顾右盼，但难得地没怎么插话，似乎也感觉到气氛有些沉重。

傍晚的风吹过训练场边的步道，带着凉意。洁世一沉默地走了一段，侧头看了看抿着嘴、眼神还有些不服的绫子。

他了解她，知道她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义气，但也正因为了解，才更担心。

在这个地方，单纯的热血和义气，可能会成为最容易被利用和击破的弱点。

他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声音比平时低沉：“绫子。”

“嗯？”绫子闷闷地应了一声。

“刚才的事……你做得没错，”洁世一先肯定了她的出发点，“兰因是你的队友，你看不惯她被欺负，这很正常。” 他顿了顿，话锋微转，“但是，在这个地方……你得更加注意方式。”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看着绫子眼睛。

“蓝色监狱，和我们以前经历过的任何地方都不同。这里极度推崇利己主义。绘心要的，是为了进球可以吞噬一切的怪物。” 他的声音很平静，“仗义和义气，在这里……并不一定是好的东西。它们可能会成为你的弱点，被别人利用，或者……让你偏离最重要的目标。”

“你既然决定要留在这里踢足球了，那么，你的每一分精力、每一次冲动，都应该围绕着‘如何变得更强’、‘如何进球’来思考。像今天这样直接动手，风险太大了。万一绘心真的追究，你之前的努力，还有你来到这里的新目标，都可能受到影响。”

他说得很慢，很恳切。

雷绫子安静地听着，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反驳。

她知道洁世一说得有道理。

这里的规则就是这么冷酷又赤裸。她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鞋尖，半晌，才低低地“哦”了一声。

一直旁听的蜂乐迴眨了眨眼，忽然开口，语气是他一贯的天真好奇，问题却直戳核心：

“绫子，你还想回去打排球吗？”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

雷绫子猛地抬起头，瞳孔微微收缩，回去？

回去？

怎么回去？

“回去做什么？” 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有点发苦，“回去等着被人替换掉，做一辈子坐冷板凳的替补吗？”

她想起更久以前，自己也曾对着空旷的排球场，对着洁世一，大声宣布过幼稚却无比认真的梦想：“我要当世界第一的扣球手！”

可是，资本轻轻一推，那条她以为坚不可摧的道路，就轻易地断裂、塌陷了。

“那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雷绫子吸了吸鼻子，“既然这条路被堵死了，那就换一条路走！”

她看向洁世一，又像是透过他看向某个更远的目标，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我要做世界第一的前锋。”

洁世一看着这样的绫子，微微怔住。

他见过她无数种样子，开心的，生气的，耍赖的，充满活力的……

但此刻这种混合着伤痛、不甘和极致决心的眼神，却是第一次见到。

蜂乐迴安静了下来，他看着雷绫子，那双总是跳跃着好奇的眼睛里，似乎也读懂了决心。

他轻轻“唔”了一声，没再说话。

“所以，”雷绫子握紧了拳头，仿佛在对自己宣誓，“我才不会因为那种人渣浪费我的时间。我会用足球，用进球，证明一切。”

她看向洁世一，眼神清澈而坚定，“洁，你说得对。我会更注意的。但我的目标，绝对不会变。”

洁世一迎着她的目光，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放心又带着鼓励的浅笑：“啊。那就加油吧，世界第一前锋候补。”

另一边，鹿月新站在绘心甚八的监控室外，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门内传来冰冷的电子音：“进。”